车消失在茫茫月色中他才回去。
回到家,一开灯吓了江问寒一跳,奶奶就站在窗台前,把刚刚在楼下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刚刚谁送你回来的,新朋友还是女朋友?”奶奶十分八卦,笑眯眯地问他。
“您还没睡啊?”江问寒过去搀扶奶奶,注意到她脖子上的老视镜,扑哧笑道:“您应拿个望远镜看才对。”
“你先说,我才能安心睡。”江奶奶敲了他脑袋一下。
“普通朋友。”江问寒抿唇。
“看来是还没追到。”奶奶有意拉长音哟了一声。
“现在可以踏实睡觉了吧?”江问寒说。
“小姑娘都喜欢阳光的男孩,你天天板着一张脸,不招人的勒。”奶奶年纪大,耍起赖皮。
江问寒把奶奶没办法,咧出个刻意的笑,扬起的弧度极为僵硬,“这么笑可以吗?”
“我睡了,把门关上。”奶奶对他皮笑肉不笑的脸并不买账,等到了卧室就轰他走。
江问寒:“……”
简单冲洗了下,江问寒上床休息,但他没着急阖眼,而是从包中拿出不该属于他的物品,一只泛着淡香的唇膏,上面还有微许的掉漆,打开后里面剩余少量的膏体。
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见一根粉色圆柱体躺在一堆废纸上,和余末顺手扔掉的那根一模一样,他想到没想伸手就从垃圾桶捡出,偷摸藏到自己包里。
房间内阴暗,窗帘拉上,密不透光,江问寒把自己蒙在被里,鼓起一个小山峦形状。
须臾,他指尖抹过残留的唇膏,像是触及绸缎般丝滑的手顿了顿,接着蹭涂在唇中处。
江问寒反应自己在干什么后,似琴上弦忽断般醒悟,猛地掀起被子,眼神错然,大口喘气呼吸,但唇瓣中让人无法忽视的重感附着其中,酥麻刺挠。
这一夜他注定失眠。
——
这晚,余末泡在浴缸里,热水包裹,身体渐渐褪去疲惫,但脑子里依旧想着明天的工作。
想着想着,思绪飘忽到江问寒的身上。
余末隐约猜出江问寒的家庭情况,那张简历表她看了,紧急联系人那一栏,他写的是个座机号,Ada问了过后才知道,他和奶奶生活在一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填的亲人。
余末也不知道他的经济来源,只能给他一些工作多挣点钱充实,但回想江问寒的表情似乎也没多高兴。
难道她目的太强,伤害到他自尊心?
不管怎样,余末对江问寒泛起自然而然的同情,亲人离去,又遭到欺凌的人生,多照顾他一点不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她从床下的箱子里翻出一根有一定岁月的刷子,这是她专门来画内眼线的扁头刷,这个刷毛细密,不会扎眼,上色均匀,对眼睛敏感的江问寒来说很友好。
余末对妆容的把控有自己的经验,遇到许许多多的难题,都能用现成的工具依靠精湛的手法破解,很少再去翻箱倒柜,拿出刚入行稍显笨拙的方法。
她也不是对自己手法没自信,江问寒皮肤比女生都要细嫩,她怕一不小心,又把他眼皮扒红。
收拾好东西,余末简单涂个素颜霜就出门了。
她是第一个来的,等员工陆续来齐后,余末第一件事就去找昨天负责江问寒妆造的化妆师。
余末对她有点印象,刚来的初级化妆师,年龄不大踏实肯学,先夸了她几句,又话音一转说道:“……昨天那种情况一定要交接好工作,不能出现让人等一下午的情况。”
“我让他去找您了。”小姑娘意识到问题,解释说。
余末声线冷冰冰,与之前的和煦判若两人,“你要和我说。”
“当时太忙忘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小姑娘态度诚恳。
初入职场都有失误很正常,余末没再说下去,点到即止,“你妆画得很好,相信不久就会晋升,但一定要记得咱们的服务也是综合能力的展现。”
小姑娘说:“今天我还负责他的造型吗?”
“嗯……简单打个底吧,剩下我来画。”刚刚提点完,余末怕她多想,给她留了部分妆,还提醒她说:“记得接人家。”
“好。”
余末交代完,拍摄的男艺人也来了,陈孝致为人很亲和,是她们这儿的老熟人,沟通起来方便,没一会儿就化好了,助理先把他先带去咖啡店熟悉流程。
这时,刚刚被余末指正的小姑娘走来说:“末姐,底妆画完,人我给您带去昨天的化妆间了。”
余末点头回应,拿好工具去。
江问寒正乖乖地坐在椅上等着她,等余末走近,他舔了下嘴唇,似在责备她昨晚的说话不算数,“我还以为接我的会是姐姐。”
余末想起昨天答应他的话,三两句话说不清,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
“原来是这样。”江问寒懂事地点头理解。
但下一秒,他又用那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拖拉尾音,“我还以为姐姐把我给忘了呢。”
江问寒误打误撞戳到余末痛点,她昨日可不是把他忘了吗。
余末眼神闪躲,用笑代替此刻的沉默,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眸从包中拿起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