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老夫要你的诚心做什么？那么多的人，难道没有你的心更诚？”
老头懒洋洋靠在后面的椅子上，却难得分了几个余光给她。
沈墨果然没有猜错，这个老头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
一想到他看猴子一样，看自己犯傻蹲了一个多月，沈墨就气不打一处来。
“心诚何须比较，世上有些东西，并非可以简单比较衡量，您收的那些东西，无论是金银还是书画，亦或是一壶酒，都是随心而动，依需而量，又能如何做一番比较呢？……”
听言，老头难得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再只一瞬间就被平和取代。
“……油嘴滑舌，我近些日子缺个药童，你既要拿诚心作礼，便展现给老夫看看罢……明日辰时，莫要误了时辰”
说罢，老头便收了鱼具，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药童？……沈墨也有些意外，她对药理一窍不通，这个老头不担心她帮倒忙吗？
不过，对沈墨一个闲人而言，做几天药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月娘的病也不能再拖了，只要有一点机会，沈墨也愿意尝试。
習日，雨过天晴，云团散去，阳光散射下来，但天空中还弥留着细细微微的雨丝，即使阳光照在人身上，依旧是春寒料峭。
真是奇怪的天气，阴晴不定……
路上行人雨纷纷，沈墨撑着一把青绿色纸伞，穿过纷扰的人群，朝城东那边上的宅子里走去。
收了伞，身上沾了些雨滴，额前发丝也潮湿了些，沈墨只是抬袖随意一擦，便敲响这个宅子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药童，正是之前大厅中待客的那个，但这个小童见到沈墨，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敷衍了事，而好似是得了什么吩咐，侧身避让，让沈墨进了门，然后领着沈墨往后头走去。
沈墨跟着这个小药童，东拐西走，再绕过一处长廊，最后到一个厢房前停住。
一股清淡的药香迎面而来，沈墨猜想，这估计就是药房了吧……
果不其然，身旁的药童道：“这便是药房了，主公已经吩咐，小郎君这些日子要来做药童，只是尚不知小郎君名讳……”
“我叫沈墨……”
“沈郎君，那今日起，便由我带你熟悉一下药房，认全药材……”
“好的好的，有劳了……”
推开门后，沈墨才发现，这个药房是真的很大，宽敞通风，采风极好，十分明亮。
入眼是一排排的药柜，上面分门别类地写明药材名称，多如牛毛……有些药材放在高处，要踏着椅子才能勉力取到……
这些药柜也大有讲究，内里机关复杂，设计巧妙，材质特殊，药柜内部可以保持恒湿，甚至恒温……
有摆药的桌子，有存药的，自然也有制药的区域，整个区域都十分干净，一尘不染。
穿过药房后门，便是整整齐齐的药田，种着一些药材……
后面还有一座小山，郁郁葱葱的。
山那边是什么，沈墨有些好奇，她猜想，山后面也许还是山……
等翻过山去，恐怕才能知道。
但翻山是很累的，她的好奇止步于此。
不过不等她瞎猜，药童便告知了她，原来后头的山是药山，整个山头都是那个老头的私产，还挺有钱……
要知道，土地对于农耕社会而言有多重要，穷人死无立锥之地，富人良田无数，这种现象在这里是很普遍的现象……
这数十天，沈墨跟着小药童学习打下手，认药，分药，制药……
她也时常询问小药童有关治疗花柳病的法秘籍之类，但小药童都是闭口不言……
尽管她还是没见到那个神医老头，但她学得很认真。
她记性极好，学得也很快。
沈墨从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她深知，着急是无济于事的，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她能做的，就是让人满意，即使那个老头也许在故意耍她……
这些活计是很繁琐忙累的，在一个闷热的中午，连药材都变得无精打采，忙碌了一上午的沈墨，最后靠在桌子旁睡着了……
难得无人打扰，沈墨睡得香甜，等她醒来后，手边竟多了一本药籍。
封面有些泛黄，看上去已经上了些年头。
沈墨翻了几页，发现这竟然是跟治疗花柳病有关的一些法子……
这上面记录了一个名方，唤作古方败毒散。
“由荆芥、防风、当归、红花、苦参、黄柏、白鲜皮、花椒、银杏、连翘、山甲、乳香、没药等十七味药秘制研磨而成……”
“古方败毒散以此十二味药可消湿毒、祛疮疡、止瘙痒，佐以驱风散热、消肿止痛、活血化瘀之功……”
“患花柳病者，忌发物，忌油腻辛辣……”
沈墨这才恍惚明白，她这是通过考验了……
诚心作礼，这个老头收下了……
沈墨四处张望，但却依然没有看见人，但她知道，这本书定是那老头放的。
一番计较下，沈墨决定先去抓药，月娘的病已经拖不得了，等过些日子后再来致谢。
刚出了门，正面迎上小药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