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外雨水淅沥滑青苔,乌云密布时不时翻滚出个闷雷。
屋内燃了盏残油灯,黯淡的光晕映着姬语姣好的面容,她静静的躺在还算干净的草席上。
此屋年久失修,门和窗柩早已经破烂不堪,夜风裹着细雨,铺散在她的面颊和手脚处,冰冰凉凉,长睫不由得微颤。
缓缓睁开眼睛,模糊中一玄衣男子手伸向她,她瞳孔瞬间放大,
“啪!”
男人手还没落下,她便一巴掌扇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男子侧脸,清脆悠扬。
男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伸出去的手定格在空中,半晌才反应过来,横眉拧蹙,一脸不可置信,他堂堂晟朝太子,竟然被一小女子打了,
“你!”
她用胳膊撑着身子,背靠着草垛,慌乱中摸到一根树枝,仿佛像是摸到了救命之剑,紧紧攥住,带有警告的意味,直指男子,
“别过来!”
树枝抵着男子胸膛,枝头过于柔软已经弯曲,他手指拂过火热的面颊,看得出极其隐忍,紧握的拳头使得关节咯吱作响。
他好心看她是否发热,却被当做狂徒挨了一巴掌,早知道还不如让她死在河里。
男子气的将她手中的树枝扯过来,欲折成两段,可不想这细枝柔韧,对折到底了都没断。
他望着她脸上的神情,由方才的惊恐慢慢露出鄙夷,内心咒骂,这什么破枝子,面上却不动声色将之丢到一旁。
虽戴了斗笠,但他发梢还是被雨捻成簇,斗篷下摆滴答落着水珠。
姬语表情有些不舒服,断断续续咳嗽了几声,男子随即便将斗篷下藏的一身青色粗布衣裳取出,扔在她身侧,这是他刚才冒雨向附近村户借的,虽破旧,但也是干净,衣服包裹着的还有一瓶药丸。
“换上。”
随即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全身湿透,衣服上还沾缠着不知名的水草,很是狼狈,又望了眼合上的门才将湿衣服换下,黏腻感瞬间消失。
这男子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是个想轻薄她的狂徒,服下药后,才喊了句:
“进来吧。”
她透过挡在眼前的碎发间隙,瞥看了眼他,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光线昏暗,他又头戴斗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子轻哼,感情救了人家,人家还没将他认出来,否认道:“在下只是一滩烂泥,入不了姑娘眼。”
这说话的语气,还有这烂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跨步掀开了他的斗笠,他下意识去护住脸,生怕再挨一巴掌。
在她看清斗笠下的面容后,瞪大了双眼黑瞳全露,惊呼:
“是你!”
这男子是三个月前她为母亲求药时遇到的,当时二人正抢一味稀缺药材,千瑚骨,老板看他出手阔绰,自然而然将药材给他,不顾她来的更早。
她着急用这千瑚骨给母亲救命,在药铺与他吵的不可开交,她骂他是有几个臭钱的纨绔烂泥,他气恼不过回她是泼妇,二人梁子算是结了下来。
男子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她,衣服肥大已经褪色,泛着青灰,全靠着腰间布带系着,才不至于宽松的过分,不过,总比穿着湿衣服要好得多,又开口道:
“还不如让你淹死在河里。”
她听这话思绪拉回,河中伸手相揽的原来是他,立马欠了欠身,
“姬语谢阁下救命之恩,当日在药铺,为救母一时情急,这才出言不逊,敢问阁下姓甚名谁,将来我定会带礼登门拜谢。”
此时黄晕照的她温婉非常,黑发如瀑披散在肩后,与那日在药铺张牙舞爪的样子判若两人。
“燕回,登门拜谢就不用了,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男子将斗篷解下,甩了甩上面的雨水,晾在门旁的杂物架上,这女子阴晴不定,懒得跟她计较,随口一问,“你母亲如何了?”
她长睫垂下,掩盖了眼底的悲绪,
“死了。”
燕回手上动作一顿,莫不是因为没拿到千瑚骨才……,那日也是被她泼辣无礼给气到了,才想与这小女子较劲儿,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抱歉,我当时也是急需要这药材。”
许是光线太暗,柔散了她眼眶中雾气,她轻叹了一声:
“都过去了,我阿娘是受奸人刺激,呕血而亡。”
二人不再说话,燕回从房间角落搜罗出些木柴,姬语也上前帮忙,利落的挽起袖子,从刚才草垛深处拽了些干草,做为火引子。
雨夜,弥漫着潮湿氤氲,木柴也不免受潮,费了一番气力才将柴堆燃起,烧的噼里啪啦,时不时蹦出来个火星子。
火光跳跃在二人脸上,姬语肚子突然咕噜叫唤了几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边用手抵着肚子,一边悄悄瞧他有没有听见。
燕回无奈从怀中取出一个饼子,却没拿住掉落在地,饼子撵着泥灰滚到她脚边才停下。
她捡起来,吹了吹,就要往嘴里送,燕回连忙从怀中又掏出来一个干净的,打断她:“这还有,那个脏了别吃了。”
姬语小时候养在元姨娘院子里的时候,为了生存,比这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