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季落的头很痛。
她看着熟悉的帷帐，一时有些发蒙，努力回想一下昨晚，却最多只能到她一人坐在桌旁喝酒那块，心下慌乱。快速感受了一下全身，身体能正常活动，没有哪出受伤，内力还在。身上的寝衣换的妥帖，除了眼部和头涨的发疼，一切都如前几日醒来时一样。
怪不得师父不许她沾酒，要是酒醉的时候赶上了大乌鸦来，那还了得。没想到那酒喝起来没什么滋味，劲这么大。但她还能全须全尾的坐在这，想必昨晚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拥着被子想了一会，确定再没有头绪后，只能起身洗漱换衣。
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肿胀的眼睛，季落有些不愿出门。正犹豫着待会该如何向云翊开口，门外却适时的响起了他的声音。
“姑娘，醒了吗？今日我起的迟，去的时候糖缠糕已经卖完了，不过他家的莲子酥也还可以，就是不知你喜不喜欢。”
季落将手从盆中伸出擦干，回道，
“云公子，我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与你一同出游了。”
“这样啊，”门外传来云翊略带遗憾的声音，“今日可是陵城的花灯——”
还未等他说完，门被猛地打开，
“我突然觉得身子大好，也不碍什么事。”季落凛然地说道。
云翊看着穿戴齐整，唯独眼睛那块肿的显眼的季落，愣了一瞬，但旋即恢复了正常，
“那我们走吧。”
跟着他下楼的几步路上，季落一直等他开口。却见他和往日别无二样，看来也不准备提及昨晚的事。季落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顶不住一旁伙计怪异的目光，道，
“我昨晚，是不是同你打架了。”
云翊猛地转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季落抿抿唇，还是继续道，
“我知道醉酒后与你打架不好，可你也不能冲着别人眼睛打啊，你看我这眼睛肿得。”
接着小声的补上一句，
“没有武德。”
云翊的嘴唇几度开合，季落看着他那语塞的模样，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眼前人嗫嚅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开口道，
“你下次还是不要喝酒了，你喝酒打人还挺疼的。”
她本以为醉酒后会和师父一样安静睡去，却不想会和别人打架。季落感到一阵愧疚，好在这点恍惚感没持续太久，在看到云翊带着她来到一处首饰铺子后脸色沉了下来。
起初见云翊拉着她买东买西的时候，她还有些几分不自在和莫名的欢喜，但没过几天，便急转直下成了厌烦。溺爱如她阿娘当初，也不会这般事无巨细地打理她。
“你再试试这对如何。”
云翊不知道她的心思，拿起掌柜掏出的所谓压箱底，对着她的手腕比划了一下。经过几天的采购，季落已经出落成了如今娇俏小娘子的模样，他甚是满意，只这一对手镯，一直寻不到合他心意的。他也是听了伙计的推荐才来了这家，但现在来看这所谓压箱底的货也不过尔尔。
“哎呦，瞧这姑娘眼睛肿的，公子，让姑娘哭成这样，可不是买个手镯就能完事的啊。”掌柜看着季落阴沉的脸色和云翊殷勤的态度，心思一转间已经将一出负心郎的戏排好，打趣着开口。
云翊和季落闻言双双抬头，掌柜的被两人含着不同意味的视线盯得发毛，讪讪的道，
“是我失言了，你们挑，你们挑。”
云翊这才注意到季落的脸色并不好，意识到已经挑了良久，让掌柜将那副带绿红翡手镯包好，道，
“也挑了许久，不如我们去前面那家铺子吃糖水吧。”
这方式百试百灵，果不其然，季落听此，眉眼间舒展开，迫不及待的拉着他的衣袖就往那糖水铺子走。云翊匆忙收起老板递来的盒子，追上她的脚步。
铺子并不大，因着他两连续几天都来，老板早已眼熟。见着季落踏进店里，招呼一声就准备起她常点的那种糖水来。
云翊并不爱吃甜食，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这些天的糕点糖水大都是季落一人在吃，而他总是在对面干坐着等。初时季落还有些不自在，总是吃两口就放下。云翊觉得奇怪问她，她才吞吞吐吐的道出缘由。
听闻后只教她安心，是他自己不喜欢这些，季落这才放心的顶着另一人的目光一人包揽。
这家糖水实在很合她心意，甜而不腻，中间的一撮糖桂花更是添了别样的滋味。季落一边捧起碗小口的啜饮，一边在心底打量着出一本糖水评鉴全集。
一只手却突然出现在眼前向脸侧探去，季落不防，心下一颤想躲，却忘了手上正端着的满当的糖水，手一抖，就洒在了这件云翊买给她的，她还算喜欢的裙子上。
九年的江湖生活让她很想说一些市井用语，但到底前九年的闺秀生活让她憋了回去。
“我，你，你头发落下来了，我想帮你别回去。”云翊尴尬的收回手，脸侧到一边低下，不敢看季落的脸色。
季落沉默，一时不知道怎么措辞才不算唐突。好不容易想出来，刚想开口，一阵寒风吹过，控制不住的咳了两声。
云翊急忙转头看她，看着她被浸湿的大半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