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徐妈妈出去倒水,看一个人探头探脑往院子里瞅,细一看,是安家的管家媳妇吴家的,这时,她也看见徐妈妈,忙喊道:“徐妈妈,让我好找,搬来这地方好难找啊!”
徐妈妈忙道:“她吴嫂子快屋里坐。”说吧,就让进了屋里。
徐妈妈推开门,让吴家的先进,吴家的一进去,外面雪映着,白晃晃的,里面却光线颇暗淡,她小心地看着脚下,进到里间。
佟氏坐在炕桌前捧着本书看,听见动静,抬头一看,脸上浮上笑容,道:“吴大娘怎么来了?”
吴家的道:“奴婢一清早就出来,在这附近转悠好几圈才找来。”
佟氏道:“炕上烧得热,吴大娘上炕里坐。”
吴大娘站在炕前地上,恭敬行了礼,道:“主子在上,哪有奴婢坐的地。”
佟氏再三让了,说如今已不是主仆,吴大娘却坚持说,一日为奴终身是仆,不肯就坐,还是徐妈妈搬来一矮凳,吴大娘才告坐。
吴家的四处打量,摇摇头,道;“夫人怎么住这种地方?不怪我们大人着急。”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佟氏不好接茬。
这时,徐妈妈沏了杯热茶,递到吴大娘手里,道:“大娘莫嫌腌腻,杯子我新刷过的。”
吴大娘欠身谢过,道:“妈妈不用忙活,歇着吧!”
佟氏想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安仲卿有事不好出头,派了她来说项,于是看着她道:“是你家大人有什么事,让吴大娘专程跑一趟?”
吴家的在宅门当差当老了的,惯有眼色,深得主子信任,安老夫人派她来侍候公子,安仲卿看她行事稳妥,勤谨细心,就把她派到佟氏身边侍候,佟氏走了,她扔回公子身边,安仲卿凡事多让她打理,也办得合心意,这次奉了主子命前来说项。
吴家的恭敬地欠身回话道:“奴婢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我家大人新购置一所宅院,就在城东八条商街后身,出入便利,请夫人搬过去住,其他书友正在看:。”
一股涓涓细流,流过佟氏心底,令她的心妥帖舒坦,他还是关心她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种地方,难道昨晚身影真的是他,是看见自己和邵云海在一起,悄然离去。
那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和邵云海?若是误会,却苦无机会解释,可转念一想,他若误会,又怎会派吴大娘过来,购置宅院,让自己搬过去,这样一想,就释然了,他还是了解她的。
吴家的看她半天不说话,心里不知她作何打算,想这佟夫人与别的女子是不同的,就看她放着安府侧室不做,却住大杂院,心里直打鼓,公子派的这趟差让她心没底,怕闹不好,把这么多年老脸要丢了。
吴家的心里正活动,佟氏那厢说话了,“吴大娘,你回去禀你家大人就说我在这里很好,自小我就活在这样的环境,早已适应,无有不妥之处,替我谢你家大人。”
佟氏拒绝得干脆,吴大娘估量着没有转圜,怕说多也无用。
可又不甘心,这趟差砸在手里,就又陪着笑道:“我家大人已备好文契,新宅写夫人的名,算在夫人名下,拿去官府备案,这宅子就是夫人您的了。”
佟氏道:安仲卿考虑的真周到,不让自己回老宅,又为她买下一处新宅子,直接写下她的名,那今后无人在找她的麻烦,也没人有证据说这宅子不是她的。
安仲卿所做的一切,正触动她心底里的柔软。
吴大娘看佟夫人垂眸,似有所动,心下想有门,就又道:“我家大人说了,夫人过得好,他才能放心,不为别的,夫人只看在我家大人一片诚挚之心,搬过去,我家大人心也就安了。我家大人对夫人十二分的好。这番情意也是难得。”
佟氏眼热热的,抬起头,明眸含些许泪光,竟有点哽咽,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不用惦记如玉,朝事太忙,多保重身子,就说他好如玉便能心安。”
佟氏难过提上一口气,生生咽下又要涌上的泪水,为了绝了安仲卿之念,狠狠心道:“就说如玉会好好生活,并找个好人嫁人,让他放心。”
这番咬牙说出的话,用尽了佟氏生平的气力,说完,她只觉浑身软软的,像是抽去筋一样,无一分气力。
最后,佟氏强撑着,道:“谢你家大人好意,什么都不用在为我做,你家大人救了我,对我就是天大的恩情。”
徐妈妈感叹,道:“她嫂子回去多多拜谢大人。”
吴家的听这话,彻底没戏了。
勉强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回去了。
吴大娘走了,徐妈妈道:“主子做得对,既然不嫁入安家,就不该收下宅子。”
佟氏道:“我若收下,关系就无法撇清,这么大馈赠,安夫人焉能不知道,定会再来找我麻烦。”
徐妈妈点头称是。
二人在屋里正说着话,外面一个熟悉的声儿传来,“妹子在屋里吗?”
“是哥哥。”佟氏边说边从炕上下来,应声道:“在屋里,哥哥进来吧!”
佟氏未等出去迎,佟大爷就自己掀了碎花棉门帘子进来。
进门道:“这屋子靠着门洞子,大冬天只怕要冷,不行你还搬回我那住,等开春在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