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丁正阳怪诞地笑了起来,“我们消灭的仅仅是一支微不足道的爪舰队,这支爪舰队隶属于一支帝国远征军,而这样的帝国远征军,在帝国本土至少可以凑出十支吧?我看现在的星耀联邦,就好像是几百年前,仍旧活在迷梦中的我们一样,等黑风舰队展开突袭,他们就要步我们的后尘,继续向星海深处的黑暗中逃亡了。”
唐定远问:“明白了,在十年前那场遭遇战中,你彻底吓破了胆,沦为一个失败主义者。”
丁正阳深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冷静地就像是一个死人,淡淡道:“我并不持有任何‘主义’,我们的失败是客观的,必然的,正在发生的,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我的两个儿子是最坚定的乐观主义和胜利主义者,那又如何,有用吗?晶磁炮在撕碎他们的身体时,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胜利主义,就稍稍延缓半秒。”
唐定远问:“所以,之后十年,你就从一个失败主义者,慢慢蜕变成了一个修仙者,并且在暗中宣扬失败主义思想和修仙者的理论,侵蚀和转化了更多人?”
丁正阳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舰长,直到此刻,萤火虫号上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叛乱,你还不明白吗?我不过是一个粗鄙不文的水手,最多管管甲板层的事情,又有何德何能去蛊惑那么多人,把他们都变成修仙者?
不,不是我干的,是他们自己。”
唐定远皱眉:“他们自己?”
丁正阳道:“没错,你该不会以为,在十年前那场几乎毁灭我们的遭遇战中,被深深刺激到的只有我一个人吧?不,还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场可笑的梦中。
不仅仅是我,也不单单是成玄素,这些人的数量比你们想象中更多。
我并不是‘蛊惑’他们,仅仅是‘发现’了他们而已——在黑暗中,我们总是很方便就能嗅到同类的气息,所有‘如梦初醒’的人都拥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彼此。”
唐定远不动声色道:“然后呢,你们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一开始大家只是小心翼翼地聚集在一起,互相倾诉在战争中丧失亲人的痛楚,并探讨未来的出路而已。”
丁正阳道,“那次遭遇战是我们数百年来第一次和帝国军的正面交锋,除了星舰的严重损失之外,船上很多人都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和战后创伤综合症,所以那段时间,各种讨论会、冥修会、心理辅导小组都大行其道,我们混杂在里面,倒也不算显眼。
经过漫长的讨论,激烈的争执和痛苦的自我剖析之后,我们达成一致意见——这场做了一千年的梦,该醒了!”
“是吕轻尘?”
唐定远继续问道,“是帝临会那个所谓的‘吕真人’让你们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完全是,吕轻尘是后来的事,是我们萤火虫号上‘修仙者小组’成立之后很久的事情了。”
丁正阳道,“自从我们驻扎到龙蛇星域边缘之后,得知了不少星耀联邦的情况,自然也知道了本土修仙者组织‘帝临会’的存在,我们当然也想过要和帝临会接触一番,一方面探讨最新的修仙理论,另一方面也是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甚至是从他们那里,打探到帝国远征军的消息。
不过,帝临会行事非常隐秘,我们那时候又极为弱小,也不敢太过张扬,一时间倒没有太好的办法。
直到有一次,我派一名心腹去鱼龙城,执行修仙者小组的秘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