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未能如期封妃,宫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剧情莫名改变,令探春产生危机感。要改变命运,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小打小闹了,得放大招!
头一板斧必须又准又狠,探春便把目标锁在她最熟悉、最不会跑偏的事情上——王熙凤放印子钱。
放印子钱是凤姐人生一大污点,也是荣国府失势后被揪出来的罪证之一。提前把这项作死的“创收”之路堵死,是必须的。
只是这样做,凤姐必然要失意一阵子。然而长痛不如短痛,探春决定在悬崖边上,把这匹快要脱缰的烈马拉住。
探春破釜沉舟,供出了凤姐的不法勾当。
贾珠被放贷的事唬得变颜变色,越听越恼,到后来更是发出咯咯的磨牙声。
自从他与贾琏南下,共同操办林姑父的后事,整个人接上地气,对所谓的俗务越来越重视。
他默默想了一阵嘱咐道:“这事交我来办,你跟谁也不要再提。就是太太动问,也只管装作不知。”
这话不要太暖!太太是凤姐的姑妈,要是被太太知道这事是探春挑的头,她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难得木讷的大哥哥,也有体贴人的时候。
探春暖在心头,嘻嘻笑道:“咦,我说过些什么吗?怎么一下子全不记得了!啧啧啧,真是咄咄怪事。”
“呵,你个鬼丫头!”
贾珠一笑而过,眉头很快又拧成个死疙瘩。
大房袭爵,二房袭产,府里自来全由太太管家。太太不喜妻子李纨,事事倚重内侄女王熙凤,甚至将琏儿夫妻一起接过来住。那凤姐也委实能干,据说把阖族女眷都比下去,连老祖宗也赞不绝口。
一直以来,贾珠全不在意凤姐抢了妻子的风头,认定没什么比两房和睦相处更重要的。现在他却被告之:这个人人称颂的二奶奶,竟敢违法放贷!
那惷妇胆大包天,居然罔顾法纪私放印子钱,陷老太太、老爷、太太于不义,更令整个家族蒙羞。是可忍孰不可忍。
贾珠盛怒之下,到底还存了丝理智。他生怕三妹妹年岁小,被小人唆使。他急急找妻子询问,不想李纨竟一问摇头三不知。
“三妹妹几岁?孩子都知道的事,你却连听都没听说过。你这个大奶奶当得也忒容易了些!”
李纨也不回嘴,只委委屈屈弯着颈子抹泪。
贾珠骂过也自觉失言,想到三妹妹曾协助凤辣子理家,再加上她年纪小,众人对她无甚设防,由此察觉出一二不妥之处,也属常情。反观妻子,也不是她不肯为太太分忧,实在是……
多年来,妻子被太太和凤姐防得死死的,无从插手家务事。身为太太的正头儿媳,妻子一直被排挤在外。她心里指不定有多少委屈,偏他还要怪罪于她,真是大大的不妥。
贾珠越想越愧,可他无法言说母亲的不是,又不肯低声下气哄老婆,闷坐半日,拔腿回了书房,招呼心腹查办此事。
按着探春提供的消息,贾珠只令人死死守住来旺儿的行踪。本以为调查这般机密事,必然繁难,进展却意外神速。
来旺儿仗着荣国府撑腰,大大方方放印子钱,全没丁点低调的自觉。贾珠手下很快就顺藤摸瓜,抓了个现形,把来旺儿、倪二两个扭送报官。
来旺儿不怕穿官衣的,抵死不认罪,甚至连用刑都咬牙挺过了,兀自梗着脖子向官老爷叫横。直到亲眼见到珠大爷本尊,这才灰了心。
怪道这芝麻绿豆大点的官,也敢动他来旺爷爷,敢情是珠大爷的手段!
来旺儿恨只恨太太心狠,罔顾亲情。竟然为了捧儿媳上位,就对二奶奶下黑手。呸,什么姑侄情深,全他娘是骗人的!
可怜他那实心肠的姑奶奶,千伶百俐的一个人,竟让亲姑妈给摆了一道。冤啊!
来旺儿心知大势已去,当下把所有罪名全往自己身上扛。死便死了,好歹给一家子人买条后路,姑奶奶定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贾珠感佩来旺儿的忠心,也不叫衙役为难他,袖了口供回府算账。
可想而知,珠大爷这通骚操作,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自古以来都讲究家丑不可外扬,这位爷愣是把家里的脓包挑去了京兆府,这是生怕全城百姓缺少谈资吗?
不要说老太太、老爷、太太等一干人,就连贾珠的同党——探春小盆友,也被大哥哥的行径雷得外焦里嫩。
报报报……报官?
大哥哥还亲自抛头露面去了衙门?
我滴个亲妈啊,大哥哥这是要跟大房决裂的节奏?
探春惊得下巴都脱臼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等消息。直到亲耳从大哥哥口中得到实信,知道来旺儿没有咬出凤姐,两房不致混战,一颗心才重新放回肚子里。
以贾府的势力压下此案容易,难的是始作俑者是贾珠。
贾珠不仅是荣国府的长孙,更是玉字辈唯一有望考取功名的那个,背负着荣宁两府的厚望。
出了这种事,除了大房的混不吝——贾赦借着酒劲骂过两嗓子,被老太太无情镇压后,再没人敢滋歪。人人都伸长脖子,看史老太君是个什么章法。
不久,尘埃落定。
来旺儿和倪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