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栖在后视镜里对龚警官抿起唇角笑笑,龚警官看到后,锋利的眉眼竟有些软和。
栖栖正踌躇要不要接着说些问好的话,可距离有点远,要让对方听见肯定得扯着嗓子大声。
栖栖沉默着,间或把手指放在升降按钮上,不动。
龚警官的车不期然超上来。
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手臂搭着车窗,骨节分明的手垂在窗外,手背上萦绕的青筋清晰可见。
栖栖望见他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烟,没点燃。
龚警官看向栖栖,只看了两眼,主驾驶上的人把着方向盘,头探过来对他说了句话。
那人话落,龚警官的眼睛顿时像两根冷箭一样射出幽幽寒芒。
栖栖盯了一秒,惶急收回视线,龚警官这模样挺吓人,叫她脊背发凉。
龚警官低声下好命令,接着转头略望了下栖栖。
看她侧过头去,两指便碾弯那根烟,面色没什么变化,只声线很磁地叮了她一句:“小姑娘,出门玩小心点。”
栖栖手指动了下,便摇下车窗看龚警官。
“谢谢叔叔。”
龚警官听她喊叔叔,利眸在栖栖脸上逡一圈,敛下目光后兀然淡淡笑了。
栖栖见他笑,怵他冷厉的念头散了一半,她摸着胆子去瞅他,这才发现龚警官的右眼角有条半指长的疤。
那条疤颜色很淡,本已不大清晰,但只要龚警官一笑,眼角稍动,即带显了疤痕。
龚警官只笑了那一下,很快表情便恢复冷肃。
他收回搭在车窗外的手,侧过脸对栖栖点头,算是告别。
他摇起车窗,栖栖透过窗户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影,龚警官转头又对驾驶座上的人说了些话。
驾驶座上的人就点头,他们的车随后放慢速度,很快就落在面包车后很大一段距离。
栖栖只从后视镜里看见副驾驶里的龚警官拿起对讲机,薄唇动着,听不见声音。
栖栖不再看他。
萨热开始专心开车。
*
萨热把车停在一栋两层小楼前,栖栖和他先下车。
后座上的声音在途中便归于沉寂,等到了地方,沈关观和宋君裴在车里仍旧待着没出来。
栖栖不放心,去敲车窗户。
“哥哥,我们到了。”
“栖栖,你和萨热哥等我一下。”
等了五分钟,沈关观神清气爽地推门出来。
栖栖往里面看宋君裴,被沈关观一把捞过去带进小楼。
“萨热哥,就是这儿吧?”
萨热先进屋和屋主人搭话,沈关观带着栖栖走到他身边。
栖栖从哥哥怀里艰难抬头看向他的脸,沈关观笑得满不在意的,没料到下颚处的血痕被栖栖纳入眼中。
很快宋君裴也面无表情进来。
栖栖去看他,倒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明显伤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栖栖的视线,他扭过脸对栖栖笑了笑,和方才进屋的沉郁截然相反的温柔。
栖栖也弯弯眼,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想找出点零星的线索猜猜宋君裴和哥哥在后座到底是不是打架。
宋君裴搭下眼皮,怕装不下去假意柔和的模样。
低头没几秒,又感到倾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以为是沈关观,唇边挂着嘲讽的笑意撩开眼帘,不妨瞧进栖栖一双黑润的眼。
顿时慌了神,又很快稳住紊乱的心绪,唇边的弧度卸下不友好的嘲讽,变成柔情蜜意的甜。
“怎么了栖栖?这样看着君裴哥?”
宋君裴走到栖栖身边,低头看被哥哥藏在怀里的女孩儿。
栖栖将启唇,沈关观注意到两人。
他捏了下栖栖耳尖,抬头警告宋君裴:“裴子。”
宋君裴拿起手机晃过,不说了。
萨热走过来,带着肤色黝黑的老板娘一起。
“林姨说现在可以带我们上山去捡菌子。”
林姨就是老板娘,她背上背篓,让萨热也背上一个。
然后又从屋子里拿出几件雨衣,一人发了一件。
“林姨,马上会下雨吗?”
栖栖捧着雨衣,看了看外面,夜雨虽然把路淋得湿漉漉,但太阳还很好,一点云翳也没瞧见。
林姨摆摆手,指着天不说话,把雨衣往背篓里一扔就走出去了。
萨热跟在林姨后,转身朝栖栖露出喉结指指,又伸大拇指悄悄比了比林姨的背影。
栖栖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连忙捂嘴不住点头。
歉疚地跟上去,栖栖觉得自己还是少说点话比较好。
沈关观拍拍她的头,安慰:“没事没事,我们马上多捡点蘑菇给林姨道歉。”
栖栖闷闷点头,想了想,觉得这表情做得惹人嫌,就又转头对哥哥笑。
沈关观却不高兴,他把雨衣搭在肩上,伸开两条长臂捏住栖栖两颊软肉,往两边扯,“栖栖什么时候也学会假笑了?不要想太多啦,妹妹。”
栖栖揉脸,小声:“哥哥,我们不能在伤害到别人之后还无动于衷是吗?就算是无意的。”
沈关观颇奇怪,他俯身望着妹妹,碰了下妹妹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