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这样的大型跨国公司,各部门的布局结构都是在建设之初就得发给总公司那边审核的。特别是最重要的几个实验室,位置都重点标明,狄明烽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指路就能到达他要去的位置。
现在最重要的是,温瑾言的实验品是所有实验室都安放了,还是全集中在一个。
狄明烽垂眼想道。
但他也不必为这一点费心太久,毕竟整栋大楼,温瑾言不可能一个人不留。
只要自己能找到剩下的工作人员,跟上去就可以了。
狄明烽在脑中大致画出了一个计划的轮廓。
转身绕向深红侧面的不起眼处,他的id卡可以打开那里的特殊电梯。
这栋楼的29层之上,郁斯正跟在温瑾言的身后,走向实验室。
“严重景没有跟你一起来吗?”温瑾言在门口的时候还稍微惊讶了一下。
郁斯摇了摇头,他抬头看人的时候带着点认真“没有,他没有跟我一起过来。”
郁斯其实心中很怕。
他总是很容易让人想起花园里被精心照料着的白色蔷薇,娇嫩柔软,连茎上的刺都软软。又漂亮又温顺,仿佛只要是个人就能对他做出任何事情。
但事实上,郁斯即使在医院里生活了好几年,也还是凭着自己考上了华国最优秀的大学,甚至还能选择王牌专业。
这至少能够说明,郁斯的头脑并不输绝大多数的人。即使他会在期末朝男朋友撒娇说科目要过不了了,即使他会被遗传学的繁杂知识体系折磨到要哭不哭。
这就代表了,郁斯根本不可能真的像是个笨蛋一样,对所有诡谲的细节视而不见。
“学长,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温瑾言没说话,转身走进实验室,黑瞳里带着笑。
“要进来吗?”他问道。
仿佛只是一个轻易的询问,决定权在郁斯手上,进来或者不进来都可以。
郁斯抿唇,雪白的脸侧有种可怜的脆弱。他没停,直接走进实验室,金属门在两人背后合上,温瑾言垂眼,一团浓郁的暗色在虫族的黑瞳中聚集。
这一秒拉得极长,郁斯都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以后才听见对面温瑾言的一声冷笑。
郁斯当时就丢脸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眶热了一瞬。
他没办法,体质就是这样,一点点小小的惊吓就能让他的泪腺反应剧烈。更何况自己面前的人,很可能是造成B市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
“真奇怪,严重景那个破烂玩意到底有什么能让你一见钟情还喜欢到现在的呢斯斯?”
熟悉温瑾言的人都会知道这人比较喜欢笑。
他就像谈判桌上的大白鲨,任何一点露出血腥味的利益都能引来他的瞩目。而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以后,唇角微微翘起时,又温柔又性感。
只是那其中饱含了其他人的血泪就不是他们这些资本家该考虑的问题了。
但刚才,温瑾言在问那句话的时候语速又快又急,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那其中甚至带上了一份藏得极深的气急败坏。
他能给自己披上温文尔雅的外壳,藏到人类的社会中去,在十几二十年中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但在面对自己的爱人时,那种深埋于骨髓的独占欲总能在郁斯将视线分给其他生物时,把温瑾言折磨到发疯。
更何况严重景是郁斯自己承认的爱人。
在曾经的那些年中,他的蜂后只有在被逼到啜泣时才会用呼唤伴侣的声音求饶,而严重景不费任何努力就得到了这样的对待。
温瑾言怎么可能不嫉妒。
他恨不得剁了那个人类。
狐狸再狡猾也仍然是犬科,更何况温瑾言是虫族。
但郁斯对这些一概不知。
“你能那么信任严重景,却在怀疑我这方面分毫没有犹豫。斯斯,这不公平。”温瑾言冷冷说道。
郁斯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毕竟现在是自己处于劣势,而似乎是掌控着一切的人却在朝他要一个公平。
这怎么算
郁斯朝后退了一步,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紧张而已,身后已经是冰冷的金属门退无可退,但至少可以给郁斯一点安全感。
但这个举动却仿佛让温瑾言更加恼火了,当他冷下脸的时候,那股子常年处于上位的无形压迫沉沉降下,让郁斯想要开口都有些艰难。
明明他是受害者来着。
“抱歉学长。”郁斯轻声,“就算你给我打的针剂是深红自主研发的,时间也对不上。在没有国家支持的情况下,即使深红是半年前就发现员工中出现感染的,也不可能拿出百分百安全的疫苗。
更何况大规模爆发是在昨晚。”
“是吗?”温瑾言笑了一声。
郁斯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居然觉得这声冷笑里带着一点怨气。
温瑾言:“你从小就在深红,名下的学校读书,应该明白如果深红的海外实验室鼎力支持,研制出有效疫苗的时间可以缩短到三个月内吧。”
郁斯想要反驳。
深红是一家商业公司为一个员工支持一向庞大的药剂研发绝对是不可能出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