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来,但今天肩膀实在疼得厉害,也就无所谓了。
挂号收费区乌泱泱排着队,卓望道早就在公众号看过,反正线上号是全派完了,不知道线下还有没有。
“这排到了也下班了啊……”卓望道抱怨着,然后就眼看着任延从人群中十分精准地揪出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还有号吗?骨科。”
对方上下打量:“500,副主任医师。”
任延扫码给钱,卓望道目瞪口呆:“我日,还有这操作?”
骨科在三楼的左半边,右边是精神科和脑科。任延进了科室,医生让拍片,看看有无骨裂。等CT报告半小时,他长腿支着,倚着走廊听歌养神,什么人撞到了他,他睁开眼,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天那个小哑巴。
不怪任延关注他,而是他从没见过有人能把白色的polo T穿得这么好看,在纷杂喧闹麻木的面孔中,只有他干干净净,像抹不应该出现的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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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的这个安眠药,是处方药,我看你身份证上还差一个月才满16周岁,没有家长陪同的话,我是不能开给你的。”
安问一路坐公交过来,额上已经出了汗,眉一蹙,便显得很焦躁。
“你别急啊,让你家大人陪你过来就可以了,这个也是规定。”医生安抚。
安问习惯性打了两句手语,扯过笔和纸,再度很潦草地写起来:“我就是给我爸爸开的,他有事来不了。”
医生笑着摇摇头:“不管你这句话是真还是假,都不行。”
安问放下笔,对他点点头道谢,垂着眸有点难过地离开。
因为突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闻不到福利院里那些陈旧又安心的味道,他整夜整夜地失眠,已经将近半个月。虽然爸爸和安养真都很关心他,但安问并不想透露出自己不习惯这座城市、这个家。那似乎会令他们伤心。
因为不熟悉城市的缘故,只知道最大的公立一定是最好的,所以他提前挂了号、支开了司机,自己坐公交过来——还特么坐过了站。
“你开安眠药干什么?失眠?”
安问止住脚步,抬起头,看到昨天那个长得像竹马哥哥的男生。
任延穿一件宽松黑T,两手揣着裤兜,因为跟他说话的缘故,低着头,高大的身躯微躬,唇角衔着笑意,看着很玩世不恭的模样。
安问没心情打手语,绕过他身侧。任延自讨没趣,用手指蹭了蹭鼻侧,“喂。”他叫住安问。
卓望道仰望着他,不知道他抽哪门子疯。
“你跟我说说,我可以帮你。”
卓望道内心:哈?
安问迟疑地回过头,还是觉得怎么看任延怎么不顺眼。
他打架,是混混,装逼,男女不分,嗯。
安问做了个拒绝的手语,漂亮的脸上神情冷淡。
任延的好心到此为止。他本来是想弥补下昨天认错人的失误,既然对方不领情,那就算了。
安问沿着走廊慢吞吞地走向扶梯口,靠边站住了,磨蹭半晌,给任延发微信。
过了会儿,任延手机嗡嗡震动,他掏出来:
小问号:「你知道哪里能开到安眠药吗?」
任延:?
抬头看看安问背影,又低头看看手机,脑子里清晰缓慢的一个字:……草?
这不可能。
安问不是哑巴,小时候口齿挺伶俐的,大人还夸他聪明、学说话快,叫“任延哥哥”时软软糯糯尤为可爱,而且五岁时就能流利背唐诗三百首了。
怎么会是哑巴?
任延:「……你开安眠药干什么?」
发送完,两眼紧紧盯着安问的背影。
安问收到了回复,暂时不走了,返身靠着栏杆,打字速度很快。
小问号:「失眠。」
任延回得更快:「安叔叔知道吗?」
小问号:「还没告诉他。」
任延:「你在哪?」
安问慌了一下,打下“南山医院”四个字后,又逐一删掉,回道:「在家。」
任延:「没骗我?」
小问号发了个乖巧端坐的表情包,问:「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任延深吸一口气,接着猝不及防笑了一声。也是,这没什么好骗的。
卓望道:“你笑什么?”
任延:“高兴。”
小问号不是小哑巴,他确实为他高兴。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几步走向扶梯口。
“我真的可以帮你。”他再度说,语气比刚才更绅士,带着莫名的温和。
安问愣了一下,刚才聊微信时那种愉悦的小表情没有了,他又回到了冷淡面容。
备忘录里打下一行「为什么」,把字亮给任延看。
任延心思敏锐观察入微,只是余光扫过的一眼,他就发现安问把备忘录app的位置放在底端,取代了正常人的通话app。
任延心里更说不清的怜悯,低沉的声线不像之前那么寡淡轻慢了:“我有个弟弟,他跟你差不多大,也问我要安眠药。”
这句话那么没头没尾,安问眼神茫然了会儿。
他很漂亮,否则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