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居中是个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的人,擅长乘胜追击一鼓作气,不给人迟疑反复的余地。安问中午吃饭时刚决定加入竞赛队,下午就被通知今后就跟着竞赛队上课。
卓望道抱着书带他去教室时还在恍惚。
“问,你好牛啊。”卓望道半张着唇呢喃。
“对、对,你好、好牛啊……”另一个A班的竞赛同学也跟着感慨。他有些口吃,叫程让,听着像“承让”了,名字很不客气,但人很客气,寻常坐在班级角落里时,安安静静的像个电线坏了的热水壶。
安问屈起指尖蹭了蹭脸侧。
“哎对了,他是不是也给你做一试二试的题啊?”
见安问点头,卓望道问:“那你考几分啊?”
安问一五一十地比划手指:“一试,一百二,二试,一百五。”
卓望道眼神都直了,嘴巴傻子似地张着,程让也站住脚步,两人一起愣愣地看他。
安问歪了下头,表达困惑。
“你、你这可可可可以拿省三、三等奖了!”程让涨红了脸,看样子很想骂娘,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全国联赛的省一等奖由各省评定后送到数学协会统一复审,但二三等奖由省内自行按比例自行选定,通常来说,三等奖的学生在高考时能享受5分加分。
原来如此,怪不得吴居中说很满意……安问抬了下眼神,但吴居中没跟他说这些,是不是怕他翘尾巴啊?
竞赛教室在另一栋楼的顶楼,僻静得鬼都不来。卓望道和程让在前面领着路,两人显然自闭了。过了半晌,卓望道眼泪掉了下来:“再见,CMO,今夜我就要远航。”
吴居中对本届数学竞赛苗子的不满意有目共睹,卓望道是里面成绩最好的,吴居中没别的宝压,有空没空尽来鞭策他了,这让卓望道既骄傲又惶恐,每天晚上头悬梁锥刺股,本已退耕还林的发际线更是骤缩。安问一空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卓望道觉得自己像只小鸡仔那样渺小。
安问口不能言,只能握着卓望道的肩膀。
卓望道狠抽了下鼻子:“没事,进CMO的名额全省只有五个,我本来也够呛,就是奔着20分加分来的。”
竞赛班向来是一边上着课一边淘汰着人,到现如今,数学竞赛班已经只剩下四个人,加上安问五个,由吴居中和另一名数学老师带着。
从今天开始直到十一月末,安问都将使用竞赛班的课表,通常来说,上午的课归学科,下午科归竞赛,晚自习正常上,但练的肯定是竞赛题,他们可以冠冕堂皇地拖欠任何科目作业。至于周末,则每天上半天的课。
但卓望道他们毕竟从高一就接触竞赛了,对于考纲里的知识点早就学过,而安问是要从头再来,因此吴居中征询他意见,是否可以每周末都上一天半的课,只休息半天。
生产队的驴还能歇一天赶个集呢,安问满脸写着不情愿。
吴居中:“怎么,你周末很忙?谈恋爱?”
送命题。安问把头摇成拨浪鼓。
“你每天的晚自习第三节要参加合唱排练,运动会是不是也报名了?”
安问点点头,伸出指头比了个三。
“三千米?”吴居中上下打量他单薄纤长的身板,“曲水节在最后一周,运动会在倒数第三周,也就是说,你每天的晚自习第三节都没空。”
安问小小地抗议:「小望也是的……」
吴居中口吻严厉:“他的目标是一等奖,你的目标是CMO,他学了两年,你学了一天,你跟他比什么?”
安问满脸写着敢怒不敢言。
吴居中缓了缓声:“实在不情愿,那我们也可以做个交易。”
安问抬起眼睛,不知道吴居中能跟他做什么鬼交易。吴居中脸上表情古板:“我看了下篮球队后面的比赛,好像在工作日比较多吧,你要是每周末能来上一天半的课,我可以帮你打掩护,让你出校追比赛。”
安问笔都吓掉了,不知道吴居中单纯是好心呢,还是看出了点什么。
吴居中弯腰帮他把笔捡起来,塞进他指间,面无表情地问:“成交吗?”
安问见好就收,可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点头。
任延知道时已经来不及了,拿笔轻轻敲他额头:“是不是傻?这个月剩下的三场比赛我都不用出场。”
安问:“?”
“因为闭着眼都能赢,所以拿来给替补练手了。”任延忍不住笑,故意问:“你去看谁比赛?看张帆他们么?吃醋了啊。”
安问两手捂住脸,只从指缝中露出一双眼尾下垂的深色瞳眸,写满了沮丧、懊恼和无辜。
可恶,被吴居中套路了!
任延把他抱进自己怀里,让他坐腿上:“下午上了课,感觉怎么样?跟得上么?”
安问点点头,打着手语的两手像两只嗡嗡乱飞的小蜜蜂,透露着他此刻高兴的心情:“很好玩,比普通数学课好玩,就是有点累。”
“那以后是不是不能来看我训练了?”
安问总在活动课时或者晚饭间来找他,看他训练,跟他聊天,然后两个人一起吃饭。
第一场比赛后,任延和谭岗之间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