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背后像是有眼睛一样,负手接住。
薄情一窒。
他并不知道这一招是顾安西和薄爸爸练了好久的,就在他愣住时,薄熙尘一挥手,片片柳叶刀,刀刀封住了薄情的要害。
薄情站着,全身都在流血。
血液,染湿了他身上的袍子,变成了暗红色……一滴一滴地流到地上,汇成了一条小河。
他的嘴唇颤抖着,看着薄年尧。
薄年尧缓缓转身,眼里有着点点泪光,“薄情。”
“大哥。”薄情努力地挤出一抹笑,轻声说:“我终究是……不如你。”
他的出身,不为人知,生出来的那天那样地冷清,他在薄年尧身边长大,却是见着薄老爷子种种关爱,种种教诲。他以为,那是自己的父亲,到头来,却不是。
原来他的出身,比他想象得还要不堪。
他找到安西,他以为她会心中充满仇恨,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他对她那么坏又那么好,他以为她的记忆里他是不可磨灭的,可是到头来,她要的终究是温暖。
他想给她温暖,可是不知道怎么做。
他还能记得,在除夕夜,她在他门口贴着丑丑的对联,他出来后她伸出洁白的手叫他二叔,说二叔得给红包了……
他输了,彻底地输了。
出身,权势,地位,他全部都输了。
大哥才智不及他,可是大哥娶了那么一个能干的妻子,生出一个比他要优秀的儿子,熙尘,是他最想渴望成为的人。
他天生有一切,出身,长相,才情,他没有野心,因为他拥有的一切已经足以让他体体面面地过一辈子。
薄情的嘴角流着血,手轻轻地伸着,在这最后一刻,他想碰触他的大哥。
在大哥的眼里,他看见了心痛,就像是当年他看着不足十岁的自己,眼里有着怜惜,不似后来总是提防着。
薄情蓦地单膝跪了下来,全身的血仍在不住地流着。
薄熙尘静静地看着。
薄情全身的筋脉全都被他伤了,以后,也会是一个废人了。
薄年尧往前走了两步,步子有些不稳,良久,他才哑声:“薄情。”
薄情伸出手,仰着头,“大哥,我错了吗?”
是不是错了,就不能回去了?
薄年尧往前,跪在薄情面前,嘴唇微微颤抖:“大哥给你治,大哥带你回去。”
薄情摇头。
他怎么能回去?
他是罪人?
他做的事情,千古不容。
薄年尧仰天长叹:“是我的纵容,害了你。”
薄情未语。
他几乎是失语了,全身的力气尽数消失。
他只是渴望地看着薄年尧了,“大哥……能……像以前一样,抱抱我吗?”
薄年尧眼角有着湿润,慢慢地抱住了薄情。
薄情的脸靠在他的肩上,目光静静地看向了顾安西。
这一刻,世界像是静止了。
顾安西站在那里,没有上前。
薄情惨淡一笑:“对不起……”
对不起,我扰乱了你们的人生,可是,我的出身不是一个错误。
薄情的鼻子开始出血,头也慢慢无力地靠在薄年尧的肩上,他的手动了动。
终于,顾安西过去,单膝跪在他身边:“师父。”
薄情看着她。
他看着她。
他只是看着她。
薄情不在了。
消失在他亲手建造的暗黑,慢慢地消逝掉生命,在他人生最辉煌的年纪里。
所有关于暗黑的传说,结束在那个凝视里。
顾安西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宋佳人远远地站着,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
师兄死了。
他……真的死了。
他本不可以死的,是他自己选择结束生命。
安安静静的上空,响起宋佳人一声凄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