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儿子不惜拱手把四十万两白银送给顾锦呢?!
杨太妃立刻就想到了爵位,嘴唇更白。
顾三夫人的脸色也变了,嘴唇微动,她想说话,可是婆母还在这里,她只能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婆媳俩皆是心中不甘,心口像是被刀子一刀刀地反复戳着,暗骂顾锦真是贪得无厌。
想归想,咒归咒,但此时此刻杨太妃只能压下满腹怨毒,在嘴上附和着顾铭,把话说得十分漂亮:“阿铭,你能这般惦记着你二哥,兄友弟恭,你父王在天之灵看到了,想来也会欣慰了。”
无论杨太妃与顾铭再怎么装腔作势,看在礼亲王的眼里,都是虚伪至极。
他是聪明人,活了这把年纪,宗室内的那些个龌龊事也见了不少了,他自然看得明白这其中有猫腻。
十有八九是顾铭因为什么原因急需银子,而且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让他不惜对顾锦让出了这么一大步。
顾锦依旧是笑眯眯的,再一次断然拒绝了:“不好。”
顾锦随意地抚了抚衣袖,云淡风轻,吊儿郎当地说道:“多谢母妃与三弟的好意了。”
“不过我觉得银子挺好的,那些个产业还要费心打理,反正我们家只有一家三口,我还要陪阿菀和七娘,哪有时间。”
话落的同时,顾锦转头对着沈菀又是一笑,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纨绔样。
顾铭:“……”
杨太妃:“……”
顾三夫人:“……”
傻子也能听得出顾锦这番话是虚伪的托辞罢了。
就算分了家,顾锦也是宗室子弟,又不是平头百姓。就算他不要郡王府的下人,也不代表他是孤家寡人,二房那些下人的卖身契都是在他手上的,此外,他们夫妇俩还有沈菀的陪房可以用。
顾锦分到的那些产业自会有下头的管事来打理,哪里需要顾锦去亲自打点。
就是顾锦不擅管家,还有沈菀这个掌管郡王府中馈多年的郡王妃呢,据杨太妃所知,沈菀的嫁妆十分丰厚,而且打理得很好。
杨太妃的目光忍不住就往沈菀那边瞟。
沈菀笑眯眯地与顾锦一唱一搭:“阿锦,这都快午时了,我们今天就要搬走,还是赶紧去收拾东西吧。”
说着,夫妻俩就要携手离开正厅。
顾铭额角的汗液已经浸湿了鬓角,仿佛被顾锦夫妇俩协力又往悬崖边推了一步,他的前方就是黑黢黢的无底深谷。
“二哥,我……我急需些银子。”顾铭第三次叫住了顾锦,拦在了顾锦与沈菀的前方,不让他们离开。
他如同一头绝望的困兽,实在是没办法了,祈求地看着顾锦,话语间有些支吾,眼神游移地朝礼亲王与顾玦看了一眼,心里终究是有所顾忌,所以说得含糊其辞。
杨太妃闻言心又是一沉,差点又想把儿子给骂上一顿。
她这个儿子真是被她给惯坏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自己先露了底呢,他这不是平白把底牌露给了顾锦吗?!
这时,一阵低低的轻笑声忽然响起,在此刻的厅堂内显得有些突兀。
楚千尘漫不经心地插嘴说道:“现在家都已经分了。三姨父与靖郡王府那也算是两家人了,这要是再重新分家,岂不是儿戏?!”
楚千尘来郡王府一个时辰了,前面他们分家时她基本上都是在发呆、吃东西。对她来说,直到方才顾铭的长随出现的那一刻起,这出好戏才算是开了锣。
这场热闹果然是好看!
她心里愉快地想着,要不是现在在别人家,她的手已经又去捏顾玦的袖摆了。
礼亲王微微颌首,应道:“契据都已经签字画押,那就是盖棺定论,不可能再重新分家。”
礼亲王说得是实话,并非偏帮顾锦。
就算是民间,分家也会请族长、族老们或者村长、叔伯们来做见证,说一不二,绝对没有刚刚分完家就再重分的道理,更不用说是宗室了。
“……”顾铭慌了神,脑子里愈发混乱无措,觉得似有一阵阵的妖风自那无底深谷中刮来,随时就会把他刮下去,摔得死无全尸。
楚千尘优雅地浅啜了一口热茶,跟着放下了茶盅,眉眼弯了弯,淡声道:“要不这样吧,顾三爷有产业,我三姨父有银子,一个可以卖,一个可以买。”
“分家归分家,买卖归买卖。一件归一件。”
楚千尘的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而又意味深长。
事情确实是楚千尘说的这个理,只不过……礼亲王的眼眸微微一动,似是若有所思地捋着下颔的胡须,适时地保持沉默。
杨太妃眼皮跳了跳,楚千尘这番话让她心中隐约浮现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不由地想起了那日在穆国公府楚千尘对着自己大放阙词的样子,高高在上且冷漠无礼。
这个楚千尘绝不像她此刻看来的这般无害,杨太妃不觉得楚千尘会好心地给她的儿子出主意。
顾铭根本不知道他娘在想些什么,他觉得楚千尘的建议妙极了。
他眼睛一亮,黯淡的眼底又燃起了一簇簇希望的火苗。
没错,重新分家既不和家规,也不符律法,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