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打算买个宅子,问娘买在哪儿好。”裴霖晔买宅子当然是为了当婚房用。
想着裴霖晔跟沈芷说话时那温柔的神情,沈千凰不由心生几分感慨。外祖母也与她说了一些裴霖晔是怎么准备婚礼的细节,对裴霖晔赞不绝口,说他方方面面都想得很周到,几乎连女方要准备的东西也全都帮着操持了起来,还背着娘亲给外祖母塞银票,说要给娘亲当私房。
沈千凰微微笑着,盯着沈千尘的眼眸,正色道:“上心与不上心,还真是完全不一样的。”
裴霖晔真的很好,与她们的生父有着天壤之别!
沈千尘又喝了半杯冰镇果子露,没有说话,心里也是由衷地叹道:确实。
从前在沈芷与楚令霄的那段婚姻中,楚令霄从来不会去在意沈芷想要什么、需要什么,也从不会去体量沈芷的不易。他对沈芷没有付出,没有怜惜,只有索取与指责!
这一点,沈千凰与沈千尘都看得明白。
就算是撇开沈千尘被抱给姜姨娘的事不说,楚令霄也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好丈夫。
楚千凰又默默地喝了好几个口果子露,眸光闪了闪。
突然,她放下了手里的白瓷杯,一脸郑重其事地看向了沈千尘,此时方才道出了她今日进宫真正的目的:
“二妹妹,我今天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我想自梳。”
最后四个字出人意料。
沈千尘:“……”
沈千尘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沈千凰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她凝神想了想,想起方才沈千凰说她昨天去了一趟穆国公府,就谨慎地问道:“是不是外祖母提了你的婚事?”
沈千凰微抿樱唇,点了点头。
她斟酌着言辞,徐徐道:“就算外祖母没提,我自己也想过很多了……”
过去这三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她想很多很多了,想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想未来,想过去,想假设……
她抿唇一笑,笑容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那是一种远远超乎她年纪的成熟。
窗外拂来一阵徐徐的暖风,也带来了一缕缕丹桂的清香。
几片红艳的丹桂花瓣轻飘飘地落在了沈千凰的衣袖上。
沈千凰抬手拂去了衣袖上的花瓣,接着道:“若是没有‘那件事’,及笄前后,我就会和所有京城的贵女们一样,由娘给我挑一门亲事,然后风风光光地嫁过去,相夫教子,主持中馈。”
对于从前的她来说,这就是她的人生,一切理所当然,她也根本不会去想别的可能性。
然而,世事无常,已经坠落枝头的花瓣是无法再回到枝头的。
“现在,我不愿意。”沈千凰越说越慢,几乎是一字一顿,语气坚定如磐石。
沈千凰只说了寥寥几句,可沈千尘却有些明白了,眼睫微微扇动了两下。
说穿了,还是曾经附在沈千凰身上的“那个人”造的孽。
她以沈千凰的身份做的那些事,尤其是她差点以媵妾的身份远嫁昊国,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已经糟践了沈千凰的名声,所以现在京城里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都不会求娶沈千凰。
再加上还有楚令霄的那些事,别人如今看沈千凰怕是有几分“有其父必有其女”的味道。
就算看在沈千尘这个当朝皇后的面子上,有人想要求娶皇后的胞姐,那些人也不过是一些投机者,这种将就得来的婚事不是沈千凰所愿意的。
沈千凰思来想去,决心自梳,绝了别人的念想。
而她,也有她想做的事。
沈千尘静静地注视着沈千凰。
她们是同一天生辰,所以沈千凰跟她一样马上就要及笄了。
沈千凰的外表看着比十三岁以前的楚千凰更温婉、更沉默了,但是,她的骨子里还是从前那个高贵矜持的侯府嫡长女,她有属于她的傲气。
姐妹俩彼此静静地对视着,无须再多的言语,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她们是双胞胎,所以二妹妹可以明白她的。
沈千凰心里有一股温暖的热流静静地流淌着,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点,又道:“我想开女学。”
沈千尘:“……”
沈千凰的神情坚定沉稳,吐字清晰地陈述着自己的想法:“这世道,女子过得艰难,明明女子也可以学着读书识字,可以学着治家理财,通晓律法。”
“《女孝经》里也说:女子亦有聪明贤哲之性,习之无不利,而况于用心乎!”
“所以,我不需要成亲了。”
从前,这些念头在沈千凰的心中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可是当昨天她在雅茗茶楼里听那些读书人轻蔑地说着“女子当守妇德”、“女子无才便是德”云云的话,忽然间她就豁然开朗了,觉得下面这些举人还不如她呢。
当时若非锦衣卫赶到,她已经开口与那些举人辩论一二了。
沈千凰的眼眸熠熠生辉,比那窗外的骄阳还要明亮。
一旦想通了这些,沈千凰就仿佛一下子打破了那些世俗礼教对女子的压制,觉得婚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昨天她一直在想这件事,在想该怎么跟母亲开口,她知道,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