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的点心铺子,年前年后的,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她有心想赶紧地开始建大棚,但是奈何铺子里实在是忙得走不开,这才决定,等到过了元宵节之后,再开工。讀蕶蕶尐說網Du00.coM
前几日又纷纷扬扬地下了好大一场雪,厚厚地堆积在屋顶上,午后的阳光一照,发出刺目的光。
宁卿坐在窗前,糊着上好窗纸的窗子紧关着,但是阳光仍然透过窗纸,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光洁如大理石的肌肤,闪着一层动人的光。
他匀称修长的手指,正拿着一根白玉簪子。
这白玉簪子极为简单,但是那细腻的玉质,一看便知道绝非凡物。这簪子的设计也是简单中透着精细,虽然只是在流线形簪尾的尾端雕着一朵盛放的莲花,但是那莲子的雕工,却是下足了功夫,就连中间一丝一丝的花蕊,也仿佛能一根根的数的清一样。
这枚簪子,是宁卿的母亲日常喜欢佩戴之物。在宁卿的记忆中,母亲日日戴着这枚簪子,这朵圣洁的白莲花,映衬着母亲的笑颜,恰似冬日午后的暖阳,让他心里倍觉温暖。
只是,簪子还在,母亲却已不在。
这些年来,他唯有对着这旧物,思念母亲的种种。
明儿便是元宵节,去年他便想约莲子一起去赏灯,但是奈何去晚了,她早已经出去了。
今年,她正好十五岁了,及笄的年纪。
宁卿再次看着手中的玉簪,唇角突然扬起一抹温暖的笑。
这枚玉簪,也该是给它找个主人的时候了。
此时,莲子正在铺子里忙碌着,和周嫂子还有杨氏一起,做元宵节的汤圆。
受到了中秋节卖月饼的启示,莲子心想元宵节的时候卖汤圆,应该也是能行得通的。但是,由于时间紧迫,她并没怎么做宣传,只是先做了几种汤圆,卖一卖试一试,如果好的话,明年再好好地准备。
正月十五,虽然离月上柳梢头还早,但是“春回堂”里,忙活的人早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各个药铺和医馆里,也只留下大掌柜和几个当值的伙计在守着。
宁卿是处理完了事之后,这才交代了掌柜的一句,随后上了马车,要离去。
他又将那枚白玉簪子从一个红木的小盒子里拿出,放在手心端详着。
等会儿,就给她吧。
虽然她是在冬天的时候及笄,但是宁卿很希望,他送的这枚簪子,成为她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枚。
“少爷,不好了,城北的药铺里有人闹起来了。”
宁卿正要吩咐车夫赶车,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城北哪个药铺?”
他的声音清冷,让人听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
“城北徐掌柜那边的。”匆忙赶来报信的伙计说道。
宁卿闻言,不禁又皱了皱眉头,他此时正要去莲子那里,谁料突然间发生了这事。
他又将手心里的白玉簪子看了一眼,随之将它重新放进盒子里,这才吩咐车夫道:“去城北。”
虽然他十分想马上到莲子身边去,但是如今正处于特殊时期,不容许有一丁点的差错。
朝廷要收购药材,宁家“春回堂”作为城里最大的药材产业,拿得朝廷的订单,自然是实至名归。但是毕竟是卖给朝廷,不容许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以往这种事,宁卿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面,直接让铺子里的大掌柜解决了便是。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少不得要留了心,仔细地盯着。
车夫赶着马车,带着他向城北驶去。
宁家的铺子开得整个苍山县城里到处都是,城北那片区域,虽然住的都是普通百姓,但是那边的铺子也不少,且经常出事。
马车轻车熟路,便到了城北徐掌柜管着的药铺门前。
宁卿还没有下车,就听见马车外面一面喧闹。
“孩儿他爹啊,你这是咋了啊?”一个妇人撕心裂肺地哭道,一边哭,一边扑在地上躺着的一个男人身上。
宁卿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将绣着暗纹的米白色锦缎窗帘拨开一条缝。
“你可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可咋办?”那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端的一副极痛心的模样。
她身上穿着深蓝色补丁摞补丁的衣裳,此时沾满了尘土,发髻也早已散乱,脸上眼泪鼻涕的混为一把。
而地上的那个男人,躺在一张自制的藤条拖板上,双目紧闭,像是没了气一样。
在这和男人和女人的周围,四五个衣着破烂的孩子,也在不停地哭着,口中一个劲儿地喊“爹”。
周围旁观的人,早已经围了一圈,指指点点的,有的早已受不了这妇人的哭嚎,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这家人也太可怜了啊,‘春回堂’那边必须得给个说法。”人群中有人道。
“是啊,家里就这么一个壮汉,上面有个生病的老娘,下面还有这么多孩子,要是真的撒手走了啊,可让他们咋活?”有人附和道。
宁卿冷冷地看着,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厌烦。
宁家家大业大,“春回堂”撑起了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