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眉心,沉入皮肤之内。
心海,银色蝴蝶振翅而来,薛沉景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它,拼命挣扎起来,“薛明渊!薛明渊,你又要做什么?薛明渊!不要,不要让它过来,哥哥,对不起,你饶了我,哥哥——”
银色蝴蝶优雅地穿过交错的丝线,飞临到不停挣扎的人面前,钻进他的眉心里。
薛沉景瞳孔倏地扩散开,挣扎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睑,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东厢的床幔内,亦有一只银色蝴蝶落进床上之人的眉心里,虞意的睫毛轻轻抖了抖,似有挣扎之意,最终还是在银蝶的催眠下,沉沉睡去。
……
“我辈修士愿同妖魔誓死一战,绝不让妖魔跨过帝屋山!”
“绝不让妖魔跨过帝屋山!”“绝不让妖魔跨过帝屋山!”
虞意睡得正香,忽然被震声齐喝惊醒,眼前有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没,虚影像是翩跹的蝴蝶。
她没来得及注意,被震耳的呐喊引走注意力,惊诧地朝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只见滚滚长阶从她前方延伸而下,一直延伸到山脚,一眼望去,恐有千丈之长。
台阶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巍峨门楼,从上往下数去,共有九座门楼。门楼上约摸立有结界阵石,每一座门楼便是一道结界,结界的光芒交叠在一起,在阳光下荡漾出瑰丽的光芒。
虞意望了一眼天上地下乌泱泱的人群,所有人皆手握法器,严阵以待。“同妖魔誓死一战”的口号仿若绵延的雷鸣,从山脚第一座门楼处滚滚涌到山顶,涌到虞意的耳边。
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虞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吗?怎么一眨眼跑到了这里?帝屋山又是哪里?
她想要起身,随即便听到沙沙的树叶响声,这时才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身躯竟变成了一棵树。这棵树高大无匹,枝干粗壮堪比一堵宽阔的墙,估摸得有十数人合抱才能圈住。
树冠亦是庞大如一座小山包,树叶绯红。
虞意试着动了动四肢,树冠立即随着她的意识而簌簌抖动。
她在做梦吗?她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颗树?
她这棵树生在九重门楼的最高处,两边是高耸的山崖,呈现一个“V”字形将她夹在中间。在她身前千丈台阶之外,是一望无垠的荒芜戈壁,在她身后是灵雾萦绕的十万仙山。
虞意心忖,帝屋?她好像在书中看到过这个名字。
还没等她想明白,地底传来嗡嗡的震动,前方无垠的戈壁上忽而腾起漫天黄沙,飞速往这里席卷而来。
守在树下的小童怯声道:“来了,妖魔大军打过来了。”
另一个小童安慰他道:“不用怕,帝屋山上结界重重,又有各方各派的修士守住门楼,它们打不上来的。更何况,我们还有可以抵御凶邪的帝屋神树,根本就不用怕它们!”
虞意见那小童说话时,仰头朝她看了一眼,乌黑的眼瞳映照着神树火红的树冠,眼中全然都是对神树的信任。
帝屋神树。
她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株在正邪大战时,被凶残至极的魔君连根拔起,削枝去根,劈斩成千百片,最终被做成了魔君身下车驾的御凶神树吗?
怎么回事,她难道又穿了?还穿成了一棵树,还是一棵马上就要被连根拔起千刀万剐的树。
戈壁上的黄沙越来越近,但若是细看,却发现那并不是沙,而是漫天的雾。地浊铺开辽阔的雾气,席卷着妖魔大军,仅仅只在几个眨眼之间,就穿过望野,奔袭到帝屋山下。
薛沉景被身下的颠簸震醒,睁开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眉心。他触碰到自己的脸,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
缠绕在他身上的丝线不见了,他重获自由了?
薛沉景直起身,环视一眼四周,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在地浊的雾气弥漫下,有数不清的妖魔邪修追随在他身后,喊杀声震天。
他撩开车架上垂挂的竹帘,看了一眼外面拉车的妖兽,越过妖兽生满针尖毛的头颅望见前方那道狭窄的天门关。
巍巍城楼之上,一株赤红的神树如青山之间燃烧的一丛烈火。
“帝屋神树。”薛沉景呢喃道,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了,他扶额笑起来,“梦?这就是你想让我进入的梦境?哥哥,你果然还是记得嘛,千年前我是如何集结所有妖魔,跨过帝屋山,踏平修真界的。”
“难不成你是怕我忘记了,再叫我重温一遍,才好再来一次?”
薛明渊在他心内道:“阿意也在这段梦境里。”
薛沉景的笑声戛然而止,面目瞬间变得狰狞,恨声道:“你说什么?!”
“引梦蝶会将她也带入这段梦境里,所以,她会亲眼看到,魔君大人是如何践踏每一寸土地,屠尽每一座仙山灵地。”
薛沉景瞳孔微颤,眼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惶恐之色,听着薛明渊的声音如噩梦般地在他心中继续说道:
“千年前,还没有她的存在,所以引梦蝶只会引着她附着在梦境里的其他人事物之上,她可能是这梦境中的一朵花,一棵树,一座山,抑或是跟随在你左右的妖魔,也有可能是你将要屠杀的正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