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堂是救人的地方,虽然要花不少的银子,但好在药到病除。
但是,好端端的慈安堂今日竟然停诊了,来求医问药的人在门口围了一圈又一圈,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动静,都莫名其妙起来。
贪财的朱郎中一定是被人家坑了,坑走了许多银子才会这样,那愤怒的声音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
人,最愿意看热闹,所以没有人离开,反而越来越多的人站在门口,听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喝骂声音没有了,但砸碎了锅碗瓢盆的声音却一直没断过。
好久,小伙计眼泪唧唧的收拾残局,晒要的好几排篾筐都摔碎了,分好类的草药都掺和到一起了,掌柜的那么吝啬,肯定会让自己一个一个挑拣出来的。
墙角一排熬药的炉子都踹坏了,熬药的罐子一个囫囵个的都没有了,还有那些被扔出来缺胳膊少腿儿的桌椅板凳。
小伙计抬起袖子使劲儿的抹了一把眼泪,手脚麻利的收拾。
可是他也好奇,偷偷看坐在石头凳子上,用茶壶直接喝水的掌柜的,还有旁边鼻青脸肿,手里抱着个酒坛子的乔谦修,小声嘟囔了几句,幸好是石头的,不然肯定也都碎了。
“准备下酒菜去,回头把草药捡出来。”朱万青说。
小伙计恨不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掌柜的就给那么一点点儿工钱,自己当牛做马的被使唤着。
想反抗,可是不敢,他如果回家去说不干了,他娘会打死他,会告诉他人要知恩图报,当年差点儿病死了,如今就是掌柜的要你的命都得给。
乔谦修从怀里拿出来房契,聚义楼的房契递给了朱万青。
朱万青恶狠狠的扯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已经换成了萧佳人的,好,很好,真的太好了!
啪!房契拍在桌子上,眼神凶狠:“还有账本子呢!”
“账房里随时可以过去看的。”乔谦修仰脖咕咚咕咚的往下灌酒,酒顺着嘴角洒下来,衣服都湿了,全身都是尘土,刚才被打得像狗。
朱万青把房契收起来,扔了手里的茶壶。
小伙计提着食盒进来,看到在脚边儿炸裂开的茶壶,差点儿没撒腿就跑,他真的作孽了,一定是,有空要去青叶寺一趟,多花点儿香油钱,请大和尚给自己念念经,超度一下累生累世的冤亲债主。
菜摆好了,小伙计去收拾院子。
这边儿两个男人开喝,一会儿工夫,小伙计被喊过来,扭头跑出去提着一坛酒回来。
过不了多久,小伙计又去搬酒,这一天小伙计累哭好几次,每次出去街上的人都会拉着他问一句怎么了,最后他气急了,跺着脚:“关你们屁事?!”
夜深,小伙计看着掌柜的罪成了狗,再看旁边傻子似的乔谦修,默默的进屋找了披风过来,给两个人披上,夏夜露重,会做病的。
“乔谦修,你想……想好了。”朱万青丢开碍事的披风,指着乔谦修,可是那手指头一直晃啊晃啊的,最终气得吼道:“你给我坐好了,别乱跑!”
小伙计看着明明都动弹不得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发誓这辈子永远不喝酒,喝醉酒的人太可笑了,丢人都不知道。
乔谦修趴在桌子上。
“以……以后,你叫我……舅……舅,叫她……叫她舅……舅母。”朱万青笑得和二百五似的,都笑出来眼泪了。
“舅母……舅母好啊。”乔谦修喃喃自语。
朱万青抬起脚就踹,踹在了石凳上:“好……好也和你无关。”
不知道多久,朱万青抬起头看着蹲在墙角睡着了的小伙计,微微皱眉。
“朱小二!”
小伙计翻了个身,猛地跳起来,跑过来:“掌柜的。”
他叫朱小二,不知道掌柜的当初怎么想的,硬是让自己就叫这个名字,不过平常他不叫的,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是有大事了。
“今儿你管着慈安堂,当掌柜的,我找个老家伙坐堂看病。”朱万青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淡淡的说。
小伙计扑通就跪下了:“掌柜的,我做错了认打认罚,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我现在都不会开方子看病,只会熬药。”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熬药炉子,他觉得自己要失业了。
朱万青起身:“不管了,我要去做正经事。”
丢下一句话,进屋,一会儿工夫换了一身骚包的紫色长袍,袍子上还绣着几只要飞走的蝴蝶,手里提着个精致的箱子,箱子里是结结实实的码放着这么多年赚来的银票。
小伙计看着扬长而去的掌柜的,哇一声就哭了。
大王庄,萧佳人一夜未睡,她脑海里都是乔兹珣的话,反复的想了无数次,她猜一定是什么地图的事,本来交好的两家人,还是儿女亲家,可是后来朱家给乔家当了替死鬼,乔谦修成了弃子。
这版本的猜测让她觉得最可信。
早晨顶着黑眼圈去武河边,坐在门前看着前面的武山。
乔谦修走了,她可能不会回来了,原本说好的,只要秋收之后就成亲,他前两天还说要到家里提亲的,看来都完了。
自己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