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不忍直视的点了点头,这个西门相公,原本资历尚浅,但是他实在是太会揣摩上意了,最近北伐失利,太子又出事,武国公府又出幺蛾子……
官家自觉一个头两个大,才将他提拔了上来。现在看来,到底是不行的!
西门相公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姜砚之对着他摇了摇头,“我诈你,你定然是不服气的。只不过适才是我在彩衣娱亲,炎炎夏日,让我阿爹高兴高兴。我若是没有证据,今儿个也不来这里,同你对质。”
姜砚之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来,递给了官家。
“你以为我昨儿个不连夜审曹金莲,单纯是为了等张中么?不,我是为了有时间,去查明这些东西。曹金莲是同张家有私情,还是同西门家有私情,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谁才是滥用职权,动摇我国之根本的人!”
“人会说谎话,但是账册不会说谎话,时间不会说谎话。你没有想到,元家儿郎会抛着脸面不要,把曹氏告上官府,也没有想到,本大王会一眼就瞧出了破绽。”
“本大王立马舍下曹金莲,为的就是打你一个措手不及,去快速的查账。果然让我查到了问题,那些契纸是何时改的,又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文人最好脸面,西门相公没有想到会这样,从他还留有明显的时间错误上来看,他这个人,胆大妄为得很,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事儿。不当回事儿,就不会心细,自然就会留下破绽。
可等他知道开封府在查曹氏的案子了,那他就会赶忙拿纸擦屁股了。到了今日再查,便什么都查不到了。
只是,姜砚之并没有想到,西门相公会这么丧心病狂的,潜入开封府地牢里,杀了曹氏灭口。
自从二皇子接手了开封府,他便多数时候都是在大理寺的,之前那些使唤得顺手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昨儿夜里,潜入开封府,将曹氏击晕。在这里,你不应该用银锭的。因为我大陈,多数的人,都是使用铜钱。银很少流通,都是有定数的。虽然烧得有些发黑,但是还依稀能够辨认得出,这银的成色十分的好,乃是今年新送进宫的官银。”
“而你才刚刚因为献宝,被我阿爹赏了银。整个朝堂之上,有本事帮曹氏改契约,又擅长暗器,还会模仿人写字,能够拿到我阿爹的赏银的文武全才并不多,算来算去,只有西门大相公你一个人!”
“你若还是想要狡辩,可以拿你写的字,同曹氏的那封假遗书,让崇文馆的老学究们对比一下,看看那字,是不是你写的!”
西门大官人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没有了侥幸心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过了许久,才哭着说道,“我当真不想杀掉金莲的。”
“我自知无论是才学还是家事背景,都不足以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每日里忐忑不安,生怕官家一个不悦,我就要被撤职。身后一大群人追赶着不说,还有那张相公,虽然被贬去了长安,但是他到底是官家身边的老人了……”
“若是让张相公娶了金莲,那他财力大涨,自然是能讨官家欢心。于是我便想要娶金莲,但是有一次,让我无意中发现了,她那十万贯嫁妆,乃是虚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于是我便……我们约定好了,这一部分,我得七成,金莲得三成。”
“索要女子嫁妆,乃是为人所不齿的,我以为这事儿就能够糊弄过去了,万万没有想到……金莲那种唯利是图的女人,就算一开始不供出我来,她迟早是要全招了的。”
“所以我便……官家,我当真不是故意的啊!天知道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能吃烤肉了啊!”
姜砚之有些无语……坏人咋都有这么多借口呢!
官家像是感受到了姜砚之鄙视的小眼神,顿时大怒,叫人将那西门相公给拖下去。
“爹啊,滥竽充数不行啊!你看你选的都是啥人啊!”
官家有些唏嘘,“他只是暂时的……那啥,你讲的故事是真的么?那个灰娘子?”
官家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似的,忍不住拽了拽自己的裘裤。
姜砚之嘿嘿一笑,“爹啊,我瞧你是有故事的人啊。是不是哪个后妃,给你的裘裤绣名字了?”
官家不言语。
姜砚之哈哈大笑起来,“阿爹啊,肯定是假的啦。你说现在一个贵女,拿着一条裘裤,让你的三个儿子一个个的试,你会怎么样?”
官家顿时黑了脸,那还用说伤风败俗,打出去!
“退一万步,老神仙施了法术,让人试了裘裤。贵女同渣男成亲之后,把那条裘裤绣下了诅咒的名字,然后那人就死了……若是天底下有这样的门派,这样的法术。那咱们还愁收复不了燕云十六州?”
“儿子立马同惟秀一道儿,去把大辽将领们的裘裤全偷来,让懂这法术的人来绣名字,然后咱们就天天坐着嗑嗑瓜子,吃吃葡萄,等到三年之后,嘿嘿,别说燕云十六州了,大辽都是咱们的啊!”
官家一巴掌拍在姜砚之的脑袋上,“你这个死小子!”
姜砚之抱着脑袋,跑出了大门。
官家抓起一旁厚厚的册子,哼了一声,翻了翻,一阵惊天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