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翻阅国子监所有藏书!
不少人头一回听到这样新奇的东西,这些日子酒楼茶馆讨论的都是这件事。国子监藏书众多,他们是知道的只是这些书从不外传,如今国子监竟然愿意将这些书拿出来惠及诸多学子,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还有京畿一带的读书人生怕这消息是假的,一路奔波赶至国子监。他们自道是扶风郡下面县学里的学生,前两日县学老师托人买一本《国子监文刊》,他们才得知图书馆的消息。几个学生因平日里借不到书,见此消息欣喜若狂,天不亮便往这儿赶了。
被他们叫住问话的国子监学生,正好是傅朝瑜。
傅朝瑜见这些读书人脸上写满了期盼,不由得郑重了几分:“是真的,若是一切顺利,下个月初五便能开馆。”
有一人急切道:“当真所有人都可以入馆读书?”
他一路走来赶得及,兴许路上连一口水都没得喝,连嘴唇都有些皴裂。
傅朝瑜连忙让人帮忙讨几杯水过来给他们,待他们缓了几口气后,安抚道:“对,我们孙祭酒说了,不论是谁、不论何种身份,甚至不论识字与否都可以入馆参观。国子监藏书众多,各朝各代的珍本比比皆是,虽不可以外带,但馆内亦有笔墨售卖,诸位可以买些自行抄写带回去。若想自带笔墨的话,也是可以的。”
那几个读书人闻言更加激动。不仅能看,还能抄?
“可是……”有人支支吾吾,还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些珍本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傅朝瑜道:“藏着不用,即便是宝贝又有何益处?若能流传到民间、造福于学子,才不枉费圣人先贤一番心血。”
几个学子对视一眼,难掩激动。
所以日后他们不仅能看书,还能抄书,不管是什么样的珍本,都能抄一份带回来?!
得到保证之后,他们欢喜地都快要疯了,对国子监这般义举也越发感恩戴德。天知道出身贫寒的学子为了借一本书要耗费多大的力气。若是能借到,哪怕丢些面子、损一些尊严也是值得的。可像这些孤本珍本,他们便是尊严扫地也无机会一观。能藏得起这些书的无一不是世家大族,世家亦有子弟,他们不会大方到将家中珍本交给一个无关紧要陌生人。
不过好在,往后他们便不必有这样的烦恼了。
傅朝瑜见他们神色期盼地看着门窗紧闭的图书馆方向,眼中迸发的期许几乎让人承受不住。他犹豫一番,本想让他们当日过来捧场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只说:“倘若诸位想要抄书,切莫赶在开馆那一日,那日人多,大抵要分批入馆,每个人在馆内停留的时间有限。不若等上三五天再来,届时人少了,诸位便是在馆中抄一整日的书也无妨。”
为首的年轻学子真切地谢过傅朝瑜,他知道傅朝瑜是为他们着想,只是:“国子监图书馆开业的盛况,我等也想亲眼目睹。”
这兴许,会是所有学子命运的转折点。
那人说完,朝着傅朝瑜再次拱了拱手:“方才匆忙竟忘了要事,在下扶风郡吴之焕,不知公子贵姓?”
“扬州城,傅怀瑾。”
吴之焕尚不知这位便是文刊中的傅朝瑜,只觉得对方气质出众,若是春闱能考中,想必还有机会交个朋友。他一一介绍了自己同窗,后又与傅朝瑜约定开馆之日再见,便先一步回去了。
临走时几个人还在小声讨论图书馆的事,计划着以后要抄什么书,很是欢欣雀跃。
傅朝瑜亲自送走他们,回头时偶遇孙明达。
孙明达也不知在此地看了多久,瞧着几个书生离开的身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等发现傅朝瑜看过来后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对他颔首示意。
傅朝瑜满脸惊悚,回去就跟陈淮书讨论孙大人是不是中邪了。
陈淮书欲言又止:“就不能是孙大人看重你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他不接受。
陈淮书忽然觉得孙大人有些可怜了,这得表现的多明显才能让怀瑾察觉到自己真的被关注?
如那几个学子一般前来国子监询问真假的还有许多。自那日起,孙明达便告戒国子监所有监生,凡是遇到有人来问图书馆一事,都要礼貌待之,不可言语粗鲁。他还让助教在国子监门口设了一个茶水亭,用以招待奔波而来的诸学子们。
有些学子甚至被国子监的监生们带着去看了图书馆的选址。
这三间铺面本就修缮好了,如今也不过是将其打通,里头已整理妥当,连书架都已布置好,如今就差将书摆上架子里。
监生们告诉他们,国子监已经在加紧安排,让他们勿急,静静等候即可。
态度之亲切,叫来访者受宠若惊。
傅朝瑜见状对孙明达的排斥也少了许多。先不论孙大人瞧不瞧得上他的,总归没有再瞧不上那些看不起书的学子们了。
经过广大学子的口口相传,近来国子监的名声竟出奇的好。
但外头也不都是支持的,舆论毁誉参半,譬如不少官员便揪着“开放馆藏会毁坏图书”一事对此指指点点。更有人质疑国子监故意借此大出风头,此事也属实,这段时间国子监风头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