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娘话音一落,这回像一顿能吃三个小孩的人变成了宁不凡。
他从林遥歌身上收回目光,把鱼篓搁在地上,撸起袖子就去问许大娘怎么回事,是不是又给他家宝贝弟弟胡乱拉郎配了。
许大娘一脸“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的惊慌,扯着明少荼的衣服求救。
明少荼忙着拦他激动的哥哥,给尘云离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把林遥歌带走。
娄知昔吃瓜吃得开心,甚至忘了自己是来道歉的,同样自身难保,揣手探头的样子神似村头看热闹的大爷大妈。
那边三人闹成一团,林遥歌无奈,不用说也知道他们顾不上招呼自己,索性把米袋放下,对尘云离说:“走吧,我带你去挑米。”
尘云离虽然舍不得眼前这幕家属大战媒人的戏码,但正事要紧,只能三步一回头地跟林遥歌走了。
走之前不忘抓住尘文简衣袖让他跟上。
尘文简迈出两步,忽的侧耳,似乎听到什么,片刻后冲明少荼的方向微微颔首。
彼时,尘云离已经走到与林遥歌并肩的位置,嘴上与他聊闲天,余光却不断朝尘文简那边瞥,满眼都写着好奇。
尘文简抿了抿嘴角,不着痕迹地走到两人中间,自然而直接地拿走话题主导权。
“林公子可知道昨日发生在江南春食肆的凶案?”
尘云离眉毛一挑,斜他——这么直白?
尘文简回以一笑。
林遥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听说了。死了十多个人,官府还在查,不过更多的我便不清楚了。”
“是吗?”尘文简反问:“江南春食肆做的饭用的是林家米铺的米,此事林公子也不知情?”
“米铺一天少说也要卖出百十来袋米,我平常很少在米铺,并不知晓所有售出的米的具体去向。”林遥歌一推二五六。
“江南春是一家经营多年的食肆,与你们米铺想来也是长期合作关系,林公子愿意为老主顾扛着一袋米走十里地送米上门,却不知道自家米铺还有这样一位合作对象?”尘文简眸光幽邃,像阴雨天投在深林中密密的影子,“有点意思。”
他最后四个字语调低柔,仿佛薄如蝉翼的刀锋划过脖颈处的肌肤,尘云离在一旁听着都心惊肉跳,更何况是直面他气势压迫的林遥歌。
林遥歌冷淡的脸终于变色:“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江南春的案子跟我家米铺的米有关?”
“这世上不识货的人多,识货的却也不少。”尘文简虚抹过他的袖口,再收手时,指尖多了一丝香味。
尘云离抓住他的食指闻了一下,是他刚刚闻到的香味。
“这种气味有问题?”
尘文简捻捻指腹:“我以前看书,偶然看到有几种毒性强得可怕的药物,哪怕是实力精深的修行者,服下后也会丧命。这些药物都有显著特征,其中一种形如枯木,焚烧后才能激发毒性,并释放出异样气味——闻之如花香,又似恶臭。”
他摊开手:“就是这种味道。”
“……”
林遥歌嘴角扯动,似乎想露出笑容,却因过于勉强而显得狰狞。
他抖动袖子:“先生闻错了,这不是毒药燃烧后的香气,而是我常用的一种域外熏香。你可能闻不惯,才会产生这种误会。”
“误会?”
尘文简拂手,只见刚刚被林遥歌放在翠叶村村口的大米凭空出现在地上,袋口自动张开,露出里面珍珠白色的大米。
“唔!”
异香冲出米袋,像一团粘稠的液体直接糊进鼻腔,尘云离捂住口鼻,被熏得五官扭曲。
尘文简不适地避了避,周身清风自起,将那股味道吹散。
他冷笑道:“林公子不仅用异域香料熏衣服,还用来熏自家的米?”
“……这是我家大米特有的米香。”林遥歌辩解道,“除了气味,先生可有别的证据证明我家的米有问题?若是没有,你就是在血口喷人。”
尘文简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尘云离弯腰捏起一撮米粒,不紧不慢地递到他面前:“既然米没问题,那你尝尝?”
“……”
林遥歌阴恻恻地眯眼,卸下故作冷淡的神色,嘴角上扬,几乎咧到耳根处。
他笑得诡异,仿佛只有脸皮在动,肌肉走向丝毫未变,眼底也毫无笑意。
尘云离猝不及防下惊了一跳。
“我今天……本不想杀人。”林遥歌的嘴巴张张合合,卡卡顿顿,发出滞涩如老旧机关转动的声音,“你们……找死!”
他的皮囊在话音落地的瞬间撕裂开,数十道成股的黑泥扭曲着甩出,张牙舞爪地冲向二人。
天色忽暗,空气中浮动着潮湿的腥臭,熏得人头昏。
尘云离瞪大的双眸中映出那片铺天盖地包抄而来的黑色污泥,它们落下时仿佛整片天空都随之坍塌,沉沉的压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屏息。
至于林遥歌的本体,看不出人形,更像一滩立起的黑泥,缓慢地涨缩蠕动,令人作呕。
“哼。”
尘文简反手抓向肩头,虚环的指间溢起金色光芒,光线拉伸抻长,而后迸散,露出一柄纤细修长,形如禾苗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