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能赋予他的作品另一项特性——成长性。”
尘文简近乎冷酷地诉说着自己被拆皮剥骨般的利用,淡然得仿佛在讲无关紧要之人的遭遇。
尘云离下颌缩紧:“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是铸剑师,铸造之前会做细致庞杂的准备,为了避免自己遗漏一些关键细节,他习惯将所有的计划写下来,并定期查漏补缺。”
尘文简看向半空那幕定格的画面。
“我在发现剑冢断剑变化的那天,白天,进入了剑冢。杀出重围之后,我在剑冢深处看到了一间小屋子,那应该是他入剑冢时待的地方,里面放着心铸门的典籍,和写有他铸造计划的册子。”
“你知道还不逃?”尘云离抓住他的袖子,瞬间迫近的面颊流露出隐隐的怒意和了然。
尘文简知道他为何而怒,善良的人总是会为朋友遭遇的不公而心怀愤懑。但他不明白那丝了然从何而来。
他当然不明白。因为直到此刻,尘云离才真正洞悉他杀死封剑塔主的原因。
很好,他更不想拦着尘文简宰掉那老东西了!
“我逃不了。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尘文简低低笑一声,像是十分满意他的反应,终于压制不住内心澎湃的情感,放任它们冲破无害的假面,图穷匕见。
他拂开尘云离鬓角的碎发,冷寂的眸子厉色流转,镇静神色剥落,流露出刺骨的杀意和锋芒:“他想要我的血,我便利用他的铸剑炉提高实力,等到我足够强大,再杀了他。”
尘云离一怔。
平素镇静从容,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年人,此时终于不再隐藏真实性情,向唯一信任之人露出獠牙利爪,气势逼人。
他的眼底似乎燃起两簇烈火,烧融寒霜冰雪,暴露出的凶戾酷烈令人惊悚。
尘文简握住尘云离的手,眼睛弯了弯:“待我杀掉他,便带你离开这里。”
尘云离恍惚觉得面前人变成了一头凶兽,利爪按在他心口,爪尖轻轻抵着他跳动的心脏,问他:
“你会跟我走的,对吧?”
……
尘云离收回先前对尘文简所有的担心。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杂役担心利用死神镰刀砥砺自身,暗中探出封剑塔主所有计划还能隐忍至拥有反杀实力的那一日,心性强大到可怕的大魔头,他真是闲的。
……
“阿兄,钓竿修好了。”
明少荼卷起钓线,素白的指节在阳光下泛起如玉光泽,隐隐有种非人的美感。
宁不凡走出屋子,接过他递来的鱼竿掂了掂,笑眯眯道:“我出门了,一会儿钓几尾鱼带回来,晚上喝鱼汤。”
明少荼轻笑:“好。若是钓不到鱼,捉几只河虾也可以,我给你做烤虾。”
“别咒我。”
宁不凡敲了他脑门一下,背着钓竿悠哉悠哉地走出门去。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明少荼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尽,他呆坐在院子里,阳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阴影,不似人形,诡谲可怖。
良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抚上右手戴着的五彩绳,低声道:“就是今日了。”
这条五彩绳手链是端阳节那日宁不凡特意编了给他戴上的,寓意驱邪消灾,希望他平安顺遂。
宁不凡手艺不佳,绳结编得歪歪扭扭,没有一个对得齐的,但明少荼很喜欢,即使端阳节已过去这么久,仍然不舍得摘下。
现在,他却主动将其褪下,放在石桌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虚掩的门被人敲响。
明少荼没有起身去开门,只是冷冷盯着门的方向。
很快,敲门之人主动推门走进院子,身着蓝色长袍,腰佩长剑,淡淡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久见了,无问——剑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