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觞正沉思,忽然察觉空间波动。
只见,四周星河浮现,光华流转,仿佛一瞬间从罗洲王府来到了浩瀚苍穹。
“谁?”
他警惕抬头,背在身后的双手已掐了法诀。
片刻,裴子觞看清了,竟是个白衣少年!
天人之姿,风华绝世。
少年神情无波,金瞳流淌着火焰般的光,叫人一时恍惚,这究竟是真人,还是遗失在亘古岁月中的神像?
“阿弥陀佛。”
裴子觞移开视线,发现还有个身着袈裟的青年和尚,和尚将佛珠一扯,隐有金刚怒目之相:“罗洲王丧心病狂,小僧定要与他一决生死!”
“……”
裴子觞默然,看来,这两人早就来了,还将他和罗洲王的旧怨听得一清二楚。
可屋外守卫仍在,毫无动静。
偌大的罗洲王府,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潜入,莫非这两个人是渡劫期以上的强者?
他这么想着,就见少年持礼道:“仇阁主,晚辈,晏雪空。”
晏雪空。
再加上那特殊的银发金瞳。
裴子觞眉心一跳,脱口道:“你是大晏神朝太子!”
“是我,前辈。”晏雪空点了点头,道:“方才你与罗洲王的谈话我都已听见,对不起,是神朝失察,令作恶多端者为王,残害无数性命。”
裴子觞一愣,颇为意外。
他原本因自身遭遇,对大晏皇室颇有偏见,然而这位太子殿下,开口就是致歉和反省,毫无上位者的骄纵之气。
与罗洲王真不像一家人。
裴子觞摇了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家姐与他相处多年,亦没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如何怨得了你们。”
佛子叹道:“世上人心险恶,小僧的见识还是太浅了。”
“这位,一定是西洲佛子了。”
裴子觞笑了笑,反过来宽慰涉世未深的和尚:“就算是执掌天命的元辰天尊,也曾被人心所伤,可见劫数难逃,未必都是识人不清。”
旁听的谢御尘:“……”
佛子明悟道:“说得有理。”
裴子觞又看了看他们:“你们两位年纪轻轻,是如何潜进王府的?身边是否有长辈跟随?”
“没有。”晏雪空静静道:“我奉爹娘之命前来平乱,罗洲王已犯滔天大罪,我必诛之。”
裴子觞无奈。
小小年纪,口气还挺大。
满打满算,这位殿下也不过十七岁,加上化神期的佛子,哪里斗得过罗洲王和魔煞宫联手?
“殿下,佛子,你们快回去吧,别被发现,我得想办法去看看婠若。”
看出了他的不信任,晏雪空没再多言,挥手解开他的绳索,空间变幻,转瞬便带着他来到了婠若屋中。
这术法神妙之极。
裴子觞诧异,忍不住问:“殿下,你是什么修为?”
晏雪空答道:“快渡劫了。”
裴子觞呆了呆,快渡劫是什么意思?
自元婴期开始,进阶都需要渡天劫,这说的是化神期巅峰,还是合体期巅峰?
元婴、化神、合体、渡劫。
九洲最顶尖的这批天之骄子也才化神期,大晏太子比他们小了近十岁,天赋再好也不至于快渡劫期了吧!
“你们……神仙哥哥!”
不等裴子觞再问,婠若已醒来,看见晏雪空时,又惊又喜地跑过来:“还有和尚,那天谢谢你,你的伤好了吗?”
佛子含笑道:“有劳姑娘关心,已无大碍。”
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婠若好奇的看向裴子觞,莫名的觉得这人身上有种熟悉而亲近的气息。
“婠若,是我。”裴子觞用女声唤了她,又转回男声,叹了口气。
婠若手一颤,茶壶掉落,被晏雪空稳稳接住,放回桌上。
她咬了咬唇:“你连这个都是在骗我!”
裴子觞沉默了会,诚恳道:“你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婠若看着他,点了点头。
“很多年前,罗洲边界处,有一座医谷,里面住着一对姐弟……”
裴子觞慢慢讲述着陈年旧事与血海深仇,神情渐渐变得恍惚,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秀雅的女子站在药草丛中,回眸浅笑。
婠若原本只是在听故事。
但越听越入神,听到裴子莹被推入千秋崖时,急得心中大乱,额头都溢出了冷汗。
她泫然欲泣,像是感同身受。
“我阻断邪法,炸毁魔坑,神魂却被姐姐救下了。姐姐当时已受万魔侵蚀,或许是纯阴之体的缘故,那些魔物很喜欢她,让她得以保全神智,却不得自由。”
裴子觞缓缓道:“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死去的魔胎全都化为养料,被她腹中的孩子吞噬。直到十个月后,一个三岁大的女童从她肚子里爬了出来,将万魔吞噬殆尽。”
听到这里,佛子已然明白,悲悯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晏雪空捏紧茶杯,垂了垂眼眸。
婠若呜咽出声:“那个孩子,就是天魔女!”
是天魔女,也是她。
她终于明白,为何会对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