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初自然是想不到自己玩笑似的顺手一弹,就给正带着她纵马狂奔的军师祭酒弹出了个属于陈群的弹劾奏疏来。
在马上颠簸的滋味确实不是那么好受的,即使曹初一开始还觉得不过瘾,到了后来就只能一动不动地窝在郭嘉的怀里了。
她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即使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炽热的温度以及清晰的心跳声。
马蹄声开始慢下来。
“到底是谁该喝药?”郭嘉笑道。
“当然是你……诶!又来!”
这话方才说出口,停下的马蹄又开始迈出去了。
曹初伸手夺缰绳:“停停停,不是你,这下你可满意了?”
郭嘉一勒马缰,行云流水般翻身下马,似乎心情不错:“甚好。”
曹初紧跟着跳下了马,望着他被风吹乱的衣襟,玩心大起。
伴随着曹初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双手迅捷地往郭嘉的颈间探去。
一看就是想挠他的痒痒。
只是郭嘉在她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动作,往边上闪得那叫一个快。
曹初收手,倒没觉得有什么失望的。
毕竟她试图往自家兄弟的脖子那里挠痒痒也从没成功过。
她方才想转身离开,余光却在此时瞧见郭嘉的手抬了起来。
骨节分明,指端干净而莹润。
然后——动作轻柔地把她被风吹散的鬓发拨到了耳后。
另一边。
陈群的办事效率非常之高,不一会儿弹劾奏疏就送到了曹操那里。
荀攸一瞧,嚯,又是弹劾郭嘉的。
并且这回陈群还不是弹劾郭嘉言行不端了,而是弹劾他……掸自己的脑袋?
曹操握着竹简默默无言,挥挥手让人重赏陈群,以示嘉奖。接着照例把奏疏搁到了一边,并不打算对三五不时被陈群弹劾的郭嘉做出任何类似于处罚的行为。
荀攸望着曹操分外纵容下属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继续跟曹操商讨白马之困。
强攻肯定不行,袁绍的底气也不是白来的,论起正面刚他半点儿不怂。
此时的曹军将领于禁正统率着两千人守着延津,阻挡袁军南下渡河。
在出征前荀攸就已经定下计策,派人出兵佯装攻延津,引得袁绍分兵解救此地。实则只为声东击西,让曹军轻骑进军白马打散兵力被削弱的袁军,以解其困境。
此时的轻骑正是由张辽与赵云二人率领,急速往白马处行进。
派出去佯装攻打延津的则是吕布和曹昂。
这回袁绍还真就咬了荀攸的钩子,瞧见延津被攻,果然分兵,命大将颜良镇守白马。
曹昂是曹操的长子,吕布也成名多年,袁绍哪里能想到真正要对袁军动刀子的却是此时声名尚不显的张辽和赵云。
即使他帐下有谋士察觉了曹操的意图之后对袁绍分析了一番,可袁绍却因为出兵延津的将领分量之重而并没有听信。
这只是初战而已,曹军和袁军的主力尚未狭路相逢。
“上回的那个崔州平可是留在了许都?”王越问道。
曹初刚把自己的马找回来,随口回答:“对啊。”
崔钧不喜战乱,在曹初的建议下暂住在了许都。
其实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喜欢隐居的。
在早年,大汉还是当今陛下的父亲孝灵皇帝在位的时候,朝廷卖官鬻爵成风,就连三公之位都是明码标价。
崔钧的父亲曾经就买过官,即使在那会儿三公都快成了虚职,并且灵帝这种卖官的行径被万人唾骂,但也还是有不少人眼馋不已,巴不得倾尽家财买一个大官回家好光宗耀祖。
崔钧的父亲在当时称得上是冀州德高望重的名士,又官至九卿,名声极好。
三公之一的司徒之位本是被皇帝标了一千万钱,可崔钧的父亲却走了关系,只花了五百万钱就买了个司徒的位置。
如此一来,虽然官至三公,崔钧的父亲却名望大减。甚至还被自己的儿子崔钧讽刺“铜臭”。
可见崔钧很讨厌这种风气。
后来董卓入京作乱,引得各地诸侯起兵打出共讨董贼的旗号,那时一腔热血的崔钧也参与其中,这样算下来,崔钧还算是曹操的故人呢。
那时的官宦子弟哪个不是壮志凌云,豪情满腔?
可这样一来,他的父亲就因为其子崔钧参与了讨董联盟而被恼羞成怒的董卓下狱,后来又在李郭之乱中被乱兵所杀,崔钧的兄长也因为始终心怀父仇郁郁而终。
至亲全都变成了冰凉的牌位,崔钧无牵无挂,只得选择与友人隐居在了荆襄之地。
崔钧所姓的崔氏与历史上那位名士崔琰不一样,一个是博陵崔氏,一个是清河崔氏,即使祖宗是同一个,到底也还是两家。
诸葛亮的友人大多是初出茅庐的后生或是像司马徽那样自始至终隐居的人,唯崔钧历经曲折、鬓生华发。
王越叹道:“当年我居于洛阳时倒也认得他父亲,未曾想如今天下乱成这样,世人多为颠沛啊。”
曹初安慰他:“会有平定的一天的。”
王越笑道:“你生于乱世,自是不知太平盛世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