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初眸子一睨,嘲道:“敌军都上来了还愣着,你要赶着上去死,没人拦你。”
明面上曹初底气十足,事实上她心里始终忧心着另一边郭嘉的情况。
此时大军应该已经离开易水,田畴也应当与曹操见过了。
而历史上的郭嘉就是死在了从乌桓回军的途中。
尽管出征前她几次三番嘱咐华佗和张机,嘱咐的这两人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却依旧还是放心不下。
“女公子,您的信。”亲兵把信使领过来。
曹初接过,心中的不安感达到了最顶峰。
果然!
她无意识地后退两步,怔愣片刻,方才仓促地抓住信使:“华元化和张仲景……可都在?”
信使如实答道:“元化尚在,仲景因水土不服,已先行回邺了。”
曹初死死盯着信上的字,手中的绢帛捏的几乎要生生裂开。
她不能在这种时候露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摇,因为这会对士气有损。
她甚至没法在郭嘉病重的时候赶回去照顾他。
曹初微微阖上眼,半晌,她缓缓平静下来。
就在此时,捷报终于姗姗来迟。
——曹昂生擒蹋顿!
曹初强忍住眼眶的酸意,攥紧剑柄,立即下令:
“出城歼敌!”
柳城。
曹操立在高处,望着城门的防守——终于到了。
虎豹骑、陷阵营,曹军精锐皆聚集于此。
柳城的守军只见数不清的曹军犹如天降般出现在此地,蹄声震天,如闷雷般滚滚响过。
这些人无一不是经过千挑万选,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任意拎出一个人都是百人敌。
战马嘶鸣,白刃入肉,鲜血喷涌而出,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端!
如水的月色之下,但见两方陡然冲撞在一起,残肢横飞。不过几息,曹军便直直地将乌桓人的列好的阵势破了个大口子!
为了鼓舞士气,曹军将领这回皆是亲自上阵厮杀。
……
易州城内。
郭嘉刚被送来时是病得最重的,若不是华佗信誓旦旦确保人还活着,怕是都得送葬了。
“取笔墨来。”郭嘉半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侍人应声退下。
片刻,有人推门进来,却并不是去拿笔墨的侍人,而是端着药碗的华佗。
华佗的眼下挂着两大片深深的乌青,瞧上去跟被人揍了似的。
不,就算是让吕布揍都揍不出这种滑稽的效果。
郭嘉见状朗声笑了,似是用力过猛,他又掩面轻咳了两声。
华佗气得跺脚:“老夫让你不准笑!你看你笑了又咳嗽了吧?不能自己造孽啊!”
郭嘉笑得更厉害了。
“哼,那你笑吧!反正也死不了,咳嗽是你自己的事儿!”华佗瞪眼睛。
郭嘉笑完,起身真心诚意地对华佗一礼,一绺发丝垂落颊边:“多谢元化相救。”
华佗捋了捋下颌依旧黑亮的须须,有些飘飘然:“不劳烦,寻常的军医治不好你,却并不代表我医不好你。”
说罢,他负手而立,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若不是子劭千叮万嘱,我也不会随军,说不准这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看上去扯了很多,实际上什么都没扯。
“世事,虽非天生注定,却也是身在局中。”
郭嘉端起药一饮而尽,摇头笑道:“她是变数。”
华佗一脸八卦,眨眨眼:“听闻祭酒和曹子劭婚前便多有不睦,成亲之后你们又吵了?”
郭嘉的手中握着个竹简,看完一段,又卷出来一段接着看,慢悠悠地回答道:“未曾。”
华佗一脸不信。
这时,有人来报——大局已定,曹初向曹昂请辞,来了易州城。
郭嘉挑眉,对着华佗耳语一番。
华佗眼睛一亮,吩咐侍人道:“快快快,去把我的针包取来!”
侍人见他如此着急,立即跑去拿过来。
华佗拿出针一捻,也不知施了什么穴位,郭嘉的面色顿时又恢复了先前略显苍白的模样。
“拿一床旧被褥来!”华佗又道。
侍人依言照做。
见他把旧被褥拿来,华佗立即接过:“把新的拿走,快快快,把屋里能搬的都搬走!”
“对对对,就是这样,弄得凄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