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之城, 永昼之阁。
夤夜时分的揽星阁因新人的出现再度变得热闹非凡,沈知寒随着人流进了高楼,一瞬只觉得被袅袅香烟与金雕玉饰晃花了眼。
门口有人对来客进行分流,沈知寒付了足够的金银,便被人一路带到了最前排的座位处。
被各色鲜花簇拥的高台之上, 舞女腰肢柔软, 身段婀娜。飘舞的轻纱将馥郁花香与缠绵的唱曲送入客席之间, 令人心旌摇荡, 只想永远沉醉在无止尽的温柔乡里, 抛却凡尘诸事,再不管十丈软红。
“白树, ”沈知寒单手托腮,状似随意地四处张望着,“知不知道师尊具体在楼中什么地方?”
稚嫩童音立即在脑海响起:“揽星阁共有九层,那隐世大能住在最顶层,君无心则被安置在第五层探出的露台之上。”
白树顿了顿, 又道:“看起来你可能抬价抬不过周围这几个人啊,准备抢人么?”
沈知寒毫无心理压力地承认了:“是啊, 抢人多刺激。”
——白树说得不错。
且不论他要花多少钱来将师尊赎下,单看与自己同样都坐在前排的几人, 沈知寒就有种进了富豪堆的错觉, 更不用说右手边就明晃晃坐了个头戴紫金冠, 身披锦衣的墨家人了。
要知道, 只有与黄金台——也就是墨家本家有关系的人才有资格穿上这一身几乎能将人闪瞎眼的行头。看他怀中还揽了个着实漂亮的小生, 沈知寒不得不合理判断这个人会成为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托着腮粗略估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财产还真有可能拼不过他。
沈知寒想了想,突然道:“你说说看,那住在顶楼的大佬会因为我拐走个人就出手吗?”
“与其担心这个,你不如想想怎么说服君无心跟你走,”白树幽幽道,“况且,我只能告知你这个世上曾发生过的事情,并不能预知未来……”
沈知寒轻飘飘叹了口气:“那你只告诉我,那大佬渡劫了吗?”
白树默了默:“这个倒是没有。修行到了后期,更多的成分是顿悟与心境,而非搭积木一般的修为积累,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师尊一般顺风顺水的。”
沈知寒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
若是渡劫期,他还真的没把握能带着君无心从对方手下逃走。可若是只有合体期,即便打不过,跑还是没问题的。
他心思电转,随即不动声色地缓缓从座位之上起了身,向着楼梯溜达过去。
不得不说,这揽星阁能被称为丽水城中最为豪华的青楼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单看这些阁中女子的相貌素质,便比沈知寒在电视中见过的所谓青楼高雅了不知几分。
他负着手一路拾阶而上,清俊轮廓被明暗不一的灯光映得深浅不定,竟带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露台位置,其实非常好找。
说是露台,其实很像沈知寒前世见过的有开放式阳台的房间。门口没有守卫,却隐隐有着一层水波纹在浮动,大抵是某种结界。
沈知寒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感受了一下结界的厚度,随即面上陡然绽出笑意——若他感应无误,这道结界的释放者其实就是先前在城内被他悄无声息干掉的三人中的一个!
他向后退了一步,随即抬起右手,琼华倏然现于掌中。
清凌凌的剑光将原本隐约难见的水纹照得格外清晰,他剑尖一扬,一道剑光立时印在水幕之上,激起万千波澜。
与此同时,房间之内。
朱红帘幕在晚风之中飘摇,层层叠叠,令人手足发软的香烟被夜风打散,飘摇到雕花大床的边缘,令一切都仿若一场迷人心神的梦境。
一袭白衣,便在红纱被扬起时显现而出,仿若一朵生于血海之中的白莲。
这是名极为好看的男子。
他生得温和清润,一头银发被人打散,似乎带着光华,衬着衣领大敞的纱衣,好似周身围了一团云雾,竟给人一种不甚真实的错觉,仿若被拉入凡尘的月宫仙人。
不知何故,他似乎脱了力,斜斜倚在雕花床柱上,似乎极为疲惫的样子。纤长的羽睫轻轻颤动,阴影掩盖下的眼波本应平和冷静,甚至带着浅淡笑意,此时却仿佛含着冷剑,竟带着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气。
雪白衣袖掩盖下,是一根细长的银链,蜿蜒垂落至铺着大红地毯的地面之上,尽头隐没在榻下的阴影之中。
红烛照耀,将锁链映得有些炫目。
尽管灵力几乎被全数禁锢,一缕细微的灵流却仍旧于君无心指尖盘旋着,在他的操控下一次又一次地磨在银链之上,却没能将其弄断,只落下无数浅淡的白痕。
蓦地,他的动作一顿。
从房门结界处传来的波动令君无心抬起了清冷锋利的眸,他下意识尽力直起腰,戒备起来。
两息之后,微小的结界碎裂声响起。
因为药物的缘故,他的面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手却极稳,剑气一丝一缕的积攒缠绕在修剪整齐圆润的甲尖,等待着将来人一击重创的最好时机。
寂静空气中,清浅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布料之间的摩擦声。
来人修为似乎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