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问这几个!都干的啥好事!!?老师都说了,一个班四十个孩子,只有那么一两个考不及格的。好么,我家三个儿子在三个班,每一个都是班级垫底。”
宁诚拿过桌上的三本成绩册翻了翻,眉头拧的老高。
“你们就考这成绩?!”
几个小子双肩一抖,头垂的更低了。
见他们这样宁诚就来气,手掌重重甩在大儿子的腚上。
宁强噘着嘴,硬是把眼泪憋回去。他是大哥,大哥可不能哭,否则会被弟弟妹妹笑话。
宁洪福心疼孙子,上前拦着。“说两句就成了,打孩子干嘛。”
宁慧敏全程在边上看着,见人都到齐了,这才从书包里掏出成绩册。
“爹,这是我的!”
看了女儿的成绩,宁诚更是觉得几个儿子不争气。
“你们看看!妹妹考试都比你们好!你们怎么好意思做人的哥哥!就这种成绩还读什么书!趁早回来帮着家里种地算了!”
宁慧敏弯了眉眼,得意洋洋的看着几个哥哥。
见孙子被训的差不多了,朱熹妹抬抬手。
“行了行了,先吃饭,吃了饭再慢慢训。”
吃饭时几个小子特别安静,一声不响的闷头扒饭。吃完了也不用人催,乖乖的回屋捧着书本为补考做准备去了。
大人们在堂屋商量着怎么才能让这几个调皮的小崽子好好的念书,一贯喜欢讨巧卖乖的宁慧萍陪在母亲身边。偶尔收获几句长辈们的赞美,觉得心里美滋滋。
宁秋偷偷的溜了出去,推门进了哥哥们的房间。
“秋?你怎么过来了。”
“没事,没事,哥哥们继续看书,我就来看看。”宁秋摆着手。
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小学二三年级的课本,她拿起来翻看。
八十年代的小学课本一到三年级只学加减乘除,不像九十年代三年级已经开始学小数、分数和周长面积了。语文二三年级主要还是识字写字为主,加上少量的理解,遣词造句等。
“妹妹,你看得懂吗?”
宁秋眯着眼睛笑笑,也不回答。
上辈子,宁秋是上完的高中才被父亲送去了国外。上高中那会儿她还保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希望能考上个重点大学让父亲和后妈刮目相看。为此她还真得刻苦了一年多,可谁料到头来父亲连考试的机会都没给她。
宁秋记得很清楚,那天父亲把毕业证和机票同时给了她,美其名曰去国外深造。结果,刚踏上大洋彼岸的国土就与沈家彻底失去了联系。
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语言不通不说,身上连一份钱都没有。她在街头流浪乞讨甚至是偷窃,直到大半年后遇上了顾悦,一家中餐馆的老板。
闭了闭眼,宁秋把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指着宁健考卷上一道做错的题,“宁健哥,你看,这里你没对齐,漏了个,所以这道题就错了。”
宁健挠着头,“对哦,我怎么没发现!”
“还有这些乘法,只要背熟口诀就不会错的。”
宁强瞪着眼问,“秋啊,乘法口诀你也会背?”
宁秋笑,“嗯。”
门口的帘子一动,张何萍走了进来。
“秋,你在这啊。”
宁强拉着娘,“宁健做错的题,都让秋儿看出来了,秋妹妹还会被乘法口诀!”
张何萍一愣,狐疑的看向宁秋。“秋,你学过?”
宁秋当然不能说,上辈子学过,只能把沈家拿出来当借口。
“以前照顾我的阿姨教我的。”
张何萍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秋,你想去念书吗?”
宁秋点头如捣蒜,“当然想啊!”
回到堂屋,张何萍把刚才的事和几个长辈说了,几人的表情都很意外的。
“娘,您说……过了年,咱把秋也送去上学行不?”
“可是,秋还那么小能跟得上吗?”
“我先去学校问问,可能会试试秋的水平,如果不行咱就等九月。其实吧,我就觉得咱秋很聪明,不学习可惜了。而且去学校也安全,有老师看着也放心,您说是不。”
上次拐卖的事还记忆犹新,老太太真是怕了。“说的也是,那回头你去问问?”
“读书好,能考上大学,国家就会给安排工作。”
“爹,您也想得太远了,咱秋才六岁。”
84年,是宁秋在农村过得第一个大年,农村过年可要比城里热闹多了。很多农家也喜欢赶着这几日办喜事,有远嫁的、也有迎娶的。
马晨根一家的悲惨遭遇似乎没影响到大家过年的好心情,酒席上甚至成为村民闲聊的话题。
让人意外的是一贯多嘴爱闲话的张六家媳妇王菊却出奇的沉默,像是一夜间转了性。就算别人刻意的调侃,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宁秋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土妞临走时对她露出的那个笑,让她难以忘记。
从村长那里听说,因为无人愿意收养,土妞被送去省会的一所福利院。
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宁秋觉得好受,她心里总隐隐的带着一种负罪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