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对庄忆柳愤怒,那也只是口头表达而已。 他现在更想知道应该怎么留住缪芝懿,他更想留住当下。 回想一下,当初在镁光灯下的那个人,确实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仿佛全世界都昏暗下来,只有她在发光,而其他所有都只是追逐那束光的人而已。 缪芝懿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淡淡地开口:“你在愤怒什么?她陪你度过多年难关是事实,你凭一个视频就否定一个人的全部,这不也是逻辑谬误吗?” 心事被戳中,江任舟下意识看了她一眼,旋即别开视线:“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也懒得点破,正好保姆从晾衣间出来,她干脆起身去了吧台边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江任舟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也起身过来,跟着她去了阳台,反手带上门。 现在的缪芝懿和曾经在舞台上的缪芝懿截然不同,那时候的她有些内向,会因为台下的起哄声而害羞,但现在的缪芝懿很自信,也很疏离。 他靠在栏杆边,扭头看她。 客厅的光流出来,洒在她背上。 一时间,好像又是只有她是亮着的,周遭都是漆黑的。 大概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底层信念被彻底颠覆,他心里还是很乱,但在看到她的瞬间,心就平静下来了。 “为什么烦躁的时候想喝酒呢?” 缪芝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耸耸肩:“我更想逃避。” 短暂的寂静。 “外婆给妈妈的是铁腕统治,妈妈也这么对我,所以我从小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不允许出错。直白来说,我很缺爱。妈妈到死都没有原谅外婆给她安排的这门亲事和压在她头上的乌云,可能我到死也不会原谅我的原生家庭吧。” 江任舟皱眉,从心底泛起一阵刺痛:“妙妙。” 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真的很害怕失去她。 “我不想安安考了九十五分还怪自己没能考九十八,不想安安成天想着怎么提高成绩而完全丧失作为孩子的快乐,不想安安成年之后疲于奔波劳累而忘记自己可以为自己想想。我不想她活成下一个我妈妈或者下一个我,我希望她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健康平安,真正快乐,不用假装幸福,这就够了。” 缪芝懿笑了笑,晚风卷起她的长发,随后又轻轻落下。 “我不要安安被迫加入内卷,我不要她明明已经够好了却还因为没能更好而痛苦。安安健康快乐就好,我不要重蹈我和妈妈还有外婆的覆辙。” 江任舟听得两眼通红,下意识伸手去抓住抓住她的手腕。 似乎只有在触碰到她的时候,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妙妙,我知道你想安安好,但是别埋怨自己,好吗?” “假装幸福”......这话可太伤了。 之前的全部快乐,都是她装出来的吗? 那他们在海边度假的那段经历呢?是真的一点幸福都没觉察到吗? “我确实想过给安安换个成长环境,这次也只是尝试一下。如果没出这桩事,我也不会这么匆忙。”缪芝懿漠然地看着远方。“你应该也看到了案件原委,很清楚安安亲生父母的诉求和目的吧?如果我不带着安安走,那迎接安安的是什么呢?” 江任舟这回直接伸手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声音很轻很轻:“妙妙,相信我好不好?案子已经退回去了,我会让其他专业人士对他们提起诉讼,针对安安的弃养问题。我会保护好你和安安,你们现在很安全。这次就放心地出去玩,好好放松一下,给你和安安都放个假,好吗?三天时间,我会处理好整件事情,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缪芝懿没说话,也确实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承诺。 毕竟阴影太强烈,她现在能想得到的只有逃避。 所以到最后,她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这么懵懵地盯着远处,心乱如麻。 “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好不好?” 缪芝懿摇摇头:“我自己开车去。” “时间太早了,我送你们过去吧,机场高速这几天都有大雾,怕不安全,你还能在车上再睡会儿。” 半晌,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江任舟还是给了肯定的意见:“你是为了安安好,那就没有错。” 缪芝懿苦笑着垂下脑袋:“那是不是证明,我妈妈和我外婆也是为了我好,才那样做的?我父亲也是为了我好,才积极奉行‘棍棒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