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辛甚至还没停好车,江任舟就狂奔向缪芝懿了,她压根没来得及叫住他。 等她下车过去,正好看到他栽进缪芝懿怀里的画面。 缪芝懿的律师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匆忙打了120,帮着缪芝懿一起扶住脸色惨白的江任舟。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麻利地把江任舟抬上担架。 她原本还在走神放空,下一秒就被自己的律师拽上了车。 余辛还算冷静:“芝芝姐,你们先去医院,我跟在后面。放心吧,江律的伤口都处理好了的,应该是剧烈运动扯到了,你别担心。” 等她说完,救护车的门就关上了。 缪芝懿顿顿地扭过头,视线最终定住。 担架早就被医护人员包围起来了,她压根看不到江任舟,更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的左手自然垂下,虚虚地搭在担架边缘,从白色的包围圈探出来。 车里的消毒水味和医护人员的声音不断地敲击着她的神经,这场景确实挺像画面更加丰富的《马拉之死》。 律师看得出缪芝懿在走神,用臂弯拱了拱她:“你现在还好吗?” 缪芝懿只是摇头,疯狂摇头。 因为这画面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害怕,然后是无穷无尽的反胃感。 那时候,她被告知外公情况危急。本来能好好走路,却被同样着急的妈妈揪着领子拖去了医院。 她家好像总是这样,把对家人发泄负面情绪当成了习惯,然后习惯成自然。 领口被揪紧的时候,她有些呼吸不上来,嗓子眼被死死卡住,仿佛胃里的东西在翻涌,也是这样的反胃感。 到医院之后,妈妈就没工夫管她了,把她甩开之后,自己扑向了病床,开始哭天抢地。 病床边围满了人,一部分是还在抢救的医护人员,一部分是家属。 外公那只黝黑瘦弱的手自然垂在病床边,青筋和血管被一层铺满皱纹的皮轻轻裹住,输送药水的管子缠在他的小臂上,如同索命的绸缎。 周围的声音太嘈杂了,太响了,她分辨不出什么声音是自己想听到的,什么声音是令人讨厌的。 她无法靠近病床,自然也拉不住那只手。 所以她逃了出去,两眼空洞,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那首歌很好听,唱歌的人嗓音也不错,空灵得像是一把敲在她心上的锤子,让她在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前驻足了很久。 现在,那只手垂在她眼前。 和之前相比,确实瘦了一大圈,臂肌薄了很多,青筋和血管也都很明显,手背上还有扎过针的明显痕迹。 缪芝懿顿了顿,在现实和幻觉交杂丛生的混沌思绪中,懵懵地伸出手,轻轻抓住了那只手臂。 干燥依旧,但温度不高,是以前极少有过的感觉。 “别死。” 她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谁听。 但身边的律师听得很清楚,甚至在那瞬间下意识扭头看她,满眼复杂神色。 缪芝懿闭上眼,脸色也渐渐发白,手上却渐渐发力:“别死。” 救护车在医院急诊门口停下,担架被抬走,缪芝懿和律师自然被甩在了后面。 两个人同时在急诊室门口停下脚步,止不住喘气。 余辛停好车过来,看到停在急诊室门口的两个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匆忙过去,小心翼翼地搭住了缪芝懿的肩膀。 “他伤到了哪里?” “伤口集中在腹部,小部分在四肢,全都是刀伤。”余辛顿了顿。“受伤当时大出血,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休克了。好在内脏伤得不严重,但是伤口又密又深,抢救花了些时间,输血都输了不少。我们组长说,手术助手当时出来了一下,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江律从急诊手术室出来之后就去了ICU,前没多久才转到了普通病房。” 缪芝懿没再说话,眼神愈发空洞。 万幸的是,这次只是扯到了伤口,急诊医生把伤口重新处理好,江任舟就被推了出来,回到了他的病房。 病房门口的人还在,看到缪芝懿和律师出现,还是上前拦住了他们,这回连带着余辛也拦下了。 缪芝懿全程都没什么反应,靠着病房外的墙站定,两眼无神地盯着对面墙上的宣传页。 没多久,江志成带着妻子和Luda过来了。 律师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在江志成即将扑向缪芝懿的时候,上前一步,及时拦住了这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