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问道宫外,两个小仙侍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口。刚才婆娑族的族长带领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询问了他们一番,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回话的两个人却如同劫后重生般,软了双腿,互相搀扶着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上。
谁不知道,这婆娑族的萧曳年事已高,修为已经停滞千年,正在逐渐的衰减,其命数已经一眼望得到头了。因此这人的性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加的暴戾残忍。
伺候在左右的,无不战战兢兢,就怕一个不慎,没了性命。
这两个人虽然是战神萧禅衣底下的侍从,可三界皆知,萧禅衣对萧曳这个亲娘最是恭敬孝顺,但凡萧曳有言,无不听从。
他们两个小侍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在,刚刚萧曳过来,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久违的笑意,被簇拥着离开了。
两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待四周安静下来,重新倚靠在门外的石柱上,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里俱都流露出一丝恐惧跟说不出意味的同情。
其中一个年级稍小点的仙侍忍不住靠近了另一个人,轻声道:“已经三日了,主人怎么还不出来。”
“不出来是好事。小傻子,主人心高气傲,突然被算计了这一遭,只怕清醒后……”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那年纪小的仙侍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忧心忡忡的重新看了一眼门口。
他沉默了一会儿L,悄悄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门内。
“你说,那个纤灵族的,还能活下来吗?”
“不好说。大概……唉。”
他悠悠的叹口气:“就看主人的心够不够狠了。”
话音刚落,突然间听到房内传来了一声男子崩溃的颤音,音调悠长尖锐,却又在最高处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伴随着女子粗重的喘息声,房间里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下来。
两个仙侍立刻战战兢兢的分立到房间两侧,低下头,再不敢多说一句。
而一门之隔的房间里,萧禅衣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眼中逐渐的恢复了清明。
——
浓郁的甜腥味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草木气息,在一瞬间涌进了鼻腔里,萧禅衣只觉得自己所在的空间十分的狭窄逼仄,下意识的挥手往身侧打出了一道拳风。
虽说只是不经意间的举动,可这拳风中却蕴含着强劲的仙力。
萧禅衣耳边立刻响起一声虚弱的闷哼和类似于纸张被撕碎的声音,紧接着,她的头顶仿佛有什么东西徐徐散开,眼前很快便恢复了光亮。
萧禅衣的呼吸一窒。
眼前是她的内室,并不是她以为的什么陌生奇怪的地方。
而她刚才之所以感到所在的空间十分狭窄,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不着寸缕的男子,他身后有一对极为宽大的羽翼,
洁白如雪(),散发着柔和的荧光。她刚刚就是被这对羽翼包裹住了?[((),才会感觉到不适。
而此刻,那男子的右翼上已经破开了一个拳头大的破洞,凄凄惨惨的摊开垂落到了地面上。
萧禅衣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纤灵族的人。
下一刻,她头痛欲裂的用手指掐住了额头两侧,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她失去理智之前,刚刚经历了她的庆功宴。
婆娑族是天生的仙族,力大无穷,天性好战,在仙界之中具有极高的地位。而她萧禅衣,又是婆娑族族长萧曳的独女,从她出世那天起,萧曳便将整个家族的盛衰和荣辱全部寄托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而她也并没有让萧曳失望,她率领婆娑族的族人大败妖魔,成了目前九重天上,最年轻有为的仙尊,年纪轻轻,便有了战神之名。
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萧禅衣再厉害,也难免会受伤。这次与魔族的一战结束后,看着满身血痕的女儿L,萧曳心疼之余难免多想了些。等人一恢复,便督促着她赶紧留下子嗣。
萧禅衣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哪里愿意纠结于儿L女私情,自是不肯。
母女之间,第一次有了矛盾。
要知道,萧曳如今离身陨之期不远,萧禅衣对她一向是百依百顺,哪里有过违逆的时候。这次的冲突,当即将萧曳气的不轻,一连数日都不愿露面见萧禅衣。
直到庆功宴上,众仙齐临,才如往常一般,没让人从脸上看出任何的端倪。
萧禅衣还以为娘亲已经忘了之前的事了,没想到宴席之后,将她唤到身边,亲自让人喂了一口所谓的醒酒茶给她。
萧禅衣当即便觉得浑身的血气翻涌,迷迷糊糊被人送回了房间,思维随之跟着混沌起来。
她只恍惚记得,有只微凉的手掌顺着她的脖颈搭了上来,紧接着,有个柔若无骨身体扑到了他的怀里。她本能去抱住了对方,而后顺理成章的跟对方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带着哭腔的颤音在耳边突兀的响起,萧禅衣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她睁开赤红的双眼,却只看到一双如清泉水般,楚楚可怜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