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身份证什么的当然是句玩笑话, 就算上官金虹想看,她也没带。
很显然,上官金虹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他抬抬手,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便已出剑。
他的剑斜插在腰带上, 剑柄向左, 是个使左手剑的,剑很快, 没有什么招式, 一抬手便是杀招。
这是杀人的剑法,跟西门吹雪的剑路有点像, 不同的是,西门吹雪的剑如远山冰雪,简单而纯净, 他的剑法则诡秘狠辣, 常在人意料之外。
林默大概比较了一下两个人的出手速度,竟也差不太多,只是这个少年的内力没有西门吹雪高深,不过看他二十出头的年纪,日后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她能有心情想东想西当然是因为她在三招后夹住了那柄剑, 剑锋卡在两根手指间不得寸进。
陆小凤手把手教的灵犀一指,她还是第一次用在实战里。可惜这门功夫她学的日子不长,没练到家,少年手腕一转便把剑夺了回去。
她只好装作是故意让他把剑收回去的样子, 笑笑:“你的剑法很不错。”
这本是句夸奖的话,然而落在少年耳朵里却好似变成了辱骂他全家,他冷漠如岩石般的脸裂了, 死灰色的眼像是被点着了一把火,他冲上去刺出了第二剑,第三剑,林默没有躲,见闻色预判剑落下来的位置,再武装色硬化。
那一剑应该是极用力的,在刺上去的时候几乎把长剑折断。长剑弯了弯,很快弹直。剑身简朴而锻造精纯,跟当初阎老板送她的那三把剑很像,应该出自同一个铸剑师之手。
这让林默对这个少年有了那么一丢丢好感。
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哼!”
他冷冷地哼,冷冷地看她,冷冷地收剑入鞘,眼中的火熄灭,重归于死寂,那是种死一般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他不但自己像一具尸体,看别人也像看一具尸体。
任谁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都不大舒服,林默蹙眉,好感跌破负值,上官金虹一直在一旁观察她,见她面带不悦
,立刻道:“他叫荆无命。”
“哦。”林默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不知您来我金钱帮所为何事?”上官金虹用了您这个字,这代表他相信了林默的身份,听传闻说,魔王虽然喜怒无常,不过在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个脾气很软,很好说话的人。
他只盼望现在就是那个“大多数时间”。
林默一般喜欢坐着说话,尤其在大多数时间,她不但脾气软,也比较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下也绝不坐着,只可惜这间屋子里连半把椅子都没有,能坐的只有床。
她在看床,屋里的两张床都很大,上面的被褥也很干净,只是她从来没有随便坐到人家床上去的习惯,很不礼貌。
上官金虹看出了她的犹豫,对外道:“一七九,拿椅子过来。”
一七九动作麻利,林默很快坐上了她想要的椅子,习惯性道了声谢。
一个谢字让上官金虹微笑,这抹微笑不是在脸上露出来的,而是在心里偷偷地笑——魔王的脾气实在比他想象的还要温和。
林默道:“你们也坐。”
上官金虹道:“不必。”
林默道:“嗯?我坐着,你俩站着,我跟你俩说话岂不是要仰视?不好意思,我一向没有这个习惯,要么你俩麻溜找个地方坐下,要么……”手一扬,乖离剑自漩涡中缓缓现出,握着剑柄,黑红纹路的剑身插丨入地砖,裂纹蔓延:“想感受一下跪地空手接白刃?”
上官金虹咬着牙憋着火在床上坐下,床比椅子低,算是迁就林默不仰视的习惯。
荆无命还站着,站得比石柱子还直,很显然他还是个有棱角的,没有遭到过社会毒打的年轻人,林默朝他看过去,他冷哼,目光转向别处。
行吧,根据以往的经验,傲娇少年什么的还是少搭理为妙。
她道:“想必上官帮主近日来一定收到一则消息,说我死前留下了一本秘籍,而且这本秘籍就在这城中某处?”
上官金虹深深呼吸平复怒气,强颜欢笑道:“是,看来这则消息是假的了。
”
林默道:“当然是假的,我本人武功稀烂,大招全靠鬼附身,我能写出什么秘籍著作来?”她笑笑:“你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么?”
上官金虹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早把那人的脑瓜子拧下来了。
林默道:“是我,消息是我放出来的。”
上官金虹:“……”
能当帮主的人必然不笨,尤其是他这个年纪的帮主,智商是一等一的高,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霍然起身道:“你是想钓鱼,故意抛出诱饵,引人相争,继而找出如今江湖上势力最大的一伙。”
林默差点就给他鼓掌了。
上官金虹坐下来,脸色在青与白之间变换,沉默了许久,认命了,他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林默拄着下巴道:“不急,其实也不一定是你,我得等播报。”
上官金虹没问是什么播报,也没必要问,就像渔夫没必要跟自己钓上来鱼解释待会是把它清蒸还是红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