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对用于联姻的omega培训很严苛,他们认为嫁出去的omega也代表着家族脸面的一部分。”
“一开始我不满他们将我和妈妈分开,总是不听话也总是被罚。”
山道上惨白的路灯将燕倾的脸照得一片雪白,她眉头少见的紧皱着,一手紧攥抵在额心,剔透的泪珠似落非落地含在眼眶里。
嘴角却仍上扬着,似在嘲笑自己的幼稚。
“那时的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反抗的勇士,直到那天妈妈偷跑出来看我,正好看到我被李冬,也就是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打手心,她扑上来把我挡在身后,”女人原本渐渐变弱的声音突然渗出几分怨恨,“然后那根长长的铁尺,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抵在额心的手越攥越紧,近乎青筋暴露。
“他说我妈没有教好我,在我听话之前都不许再见她。”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我妈骂人,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
“她被人拖走的时候脸上还流着血,我都没来得及问她有没有事。”
燕倾终于放弃般的松开拳头放下手,任由眼泪坠落下去。
她自嘲地望向身旁的人,语气中有些黯然。
“我不是勇士,我怕极了他把我的帐算到我妈头上,所以我立刻就屈服了,在我能带她逃走之前,我会是李家最听话的omega。”
“李冬很满意自己教育的结果,我很快就又能去见她了。”燕倾垂下眸子,“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却急着看我被打肿的手心。”
“我总让她担心难过,所以我刻意控制着自己去见她的频率,她要我多去看她,要我想办法自己逃走。”燕倾的目光柔和下来,“可我都没有听,她肯定生我气了,才不愿意多等我一会。”
那种太阳般引人注目的魅力与永不断绝的活力暂时离她而去了,现在的燕倾更像初春时龟裂的冰面,裂痕遍布其上,一朝崩塌。
秦阙从未如此憎恨过所谓的第二性阶级。
也从未如此心疼过燕倾。
她或许帮过燕倾一点忙,但她一直很清楚,即使没有她,燕倾也可以解决那些问题。
哪怕在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危急时刻,看燕倾那处变不惊的样子,也未必没有后手。
她不过是给对方提供了更好的选择。
而现在,被她揽着的人正微微颤抖着向她靠拢,似乎想取得一点温暖。
秦阙很确定燕倾从没有如此需要她,离不开她。
而她能做的却那么少,她没有能力让死者复生,甚至没法去报复伤害燕倾的人。
心疼愤怒愧疚三种情绪拉扯着她的神经,秦阙有些喘不过气。
她转身将燕倾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这样她们两个人都会好受一点。
燕倾没有挣扎,就那么静静地靠在她怀里。
秦阙感觉肩膀处的衣服被慢慢浸湿。
跟她的心一起,被燕
倾的眼泪泡得发苦。
她听见自己苍白的安慰,“她才不会怪你,她怎么舍得怪你。”
她肯定比我还希望你能过上最快乐的日子。
夜幕下的山道中,两人相拥的身影打下寂寥的影子。
直到此刻秦阙才终于敢想。
或许她对燕倾而言,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可替代的。
回程的路是秦阙开车,燕倾用后备箱里的纯净水洗了脸,拿了一叠湿巾当冰袋敷着红肿的眼睛。
窗外的荒野已彻底被黑夜笼罩,车灯孤零零地照着滚动逝去的前路,此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燕倾趁着换湿巾的功夫悄悄看秦阙,驾驶座上的alpha面容平静地望着远方的道路,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却又好像少了几分懵懂,多了些许坚定。
自己为什么会心虚啊?
燕倾移开目光,空着的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冰凉的湿巾缓解了眼部的灼痛,缓解不了内心的忐忑。
她今天算是哭了个痛快,也算丢了个大人。
这远超出了她的计划,她本来只是想带秦阙来看看妈妈,她从前来扫墓时虽然难过也从来没有哭过。
今天不知怎么的,身后跟了个人,那些过往压在心里的委屈和眼泪就突然憋不住了。
哭出来的感觉很好,就像撩开感染的伤口,清创的过程固然很痛,等包扎好就舒服了许多。
可那个看着她哭的家伙怎么想呢?
会觉得她太脆弱,太无能,太多愁善感吗?
这会影响自己在秦阙心里的形象吗?
燕倾从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她没有任何参考的依据,所以格外介意。
她本想如对待其他人的看法一样把秦阙的看法也放到一边,她管不了也懒得管。
可那想法就像阴魂不散的幽灵一样在她脑海中飘荡。
害得她明明困得要死,却怎么都睡不着。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就在燕倾在副驾驶座上辗转反侧,十分钟换了一百个姿势时,旁边的秦阙开口道。
alpha依旧目视前方,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吞,“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在听。”
她怎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