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特地来灵阑寺了?” 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荆太师解释:“你李伯伯说要来灵阑寺见个人,非拖着我一起。” 荆微信向李父福身行了个礼,不打算多问长辈们之间的事情。 可她不想问,长辈却不想不说。 李父主动道:“老荆啊,既然你家三丫头也在,何不让他同那位也见见,也算是让孩子长个见识。” “胡闹,”荆太师盎然是不满,先是视线乱飘一圈,又气呼呼地看过来:“这算什么长见识,微骊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呢。” 看出来友人是真的怒了,李父登时也不好意思多言,刚想赔礼认错,偏殿侧门就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来者身着玄墨圆领衫袍,胸口处绣了面诡谲的寒鸦入云图,袖口与衣摆皆是缠枝纹理。通体一派是述不尽的气派尊贵,以及无可忽视的强大压迫感。 这是只有常年习武,而且是见过血的人才有的。 荆微信很自然地循着脚步声看过去,可才这么一搭眼,整个人就僵住,四肢百骸又开始呐喊叫嚣。 怎么是他! 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荆微骊头次觉得维住脸上的矜持笑意这么难,她都要哭出来了! 两个长辈反应很快,见这位过来,忙不迭做起介绍。 荆尚书作揖后娓娓道:“微骊,这位是北越王殿下,还不快来见礼。” 大名鼎鼎的荆三姑娘硬撑出满脸面不改色,拢起那一角被枝杈勾开的裙摆,笑吟吟屈膝:“小女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樊封扬扬眉,目光肆无忌惮地从将她锁住。飞快一寸寸看下来,从她耳垂的一颗小痣,再到殷红饱满的唇瓣。 他有些不想承认,自己竟然生出一股逗弄小猫的愉悦快感。 鬼使神差的,就是想看看这只貌美的猫儿,会不会同当年那只般乖巧,会主动跑来蹭他的小腿,换得方寸安隅。 卑劣的情绪不由分说地占据胸膛,令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般想着,也照着做了。 “世人都说荆三小姐是名满荷京的美人,此番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男人笑眯眯地启唇,两手还懒散地负在腰后,面上露不出一丝裂缝,让人瞧不真切。 颊上一热,荆微骊赶忙接话:“王爷谬赞了,小女也早就听闻王爷威名,心驰神往许多日。” “哦?是吗,”被小猫儿勾起兴致,樊封故意说:“那不如荆三小姐同我说说,是听着我什么事了?” 荆微骊眉梢一抖,满脸茫然。 为什么这种你来我往的客套话他会当真啊! 对上那双凌厉刺骨却隐着两分笑意的瞳孔时,她心口中的慌乱达到了顶峰。 其实,北越王这个名号,她的确是听过的。 虽然没见过,可在几年前她就从章兰尽那个狗男人的口中听过几次,说他出身低微,却因为攀上了一棵了不得的巨树扶摇而上。在边关五年,就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了名震八方的将帅,而回京这三年来,更是因救驾有功,早早封了异姓王。 是玉国唯一的异姓王。 因从未得见过本尊不知其相容,她一直以为传闻中的北越王少说也得过了而立之年,指不定还长了一堆络腮胡子,说起话来也是满口粗鄙,更别提百姓中还有说他生得凶恶丑陋、好比青牦牛的言论。 万万也想不到,权倾朝野的北越王竟然是个面庞清隽的年轻男人。 赶忙切断胡思乱想,她定下心,娓娓道:“王爷及冠之年便封王赐号,是玉国开国以来独一份的荣誉,乃龙章风骨之资。” “呵。”轻蔑的笑一闪而过,凤眸中的浓烈色彩急转直下。 樊封总算是把手掌从身后露出来,一道从虎口蜿蜒至腕骨的疤痕清晰可见。她不通兵道,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武器所伤,但也忍不住往深处多猜了几分。 这不会是他杀人时,人家反抗留下的吧? 男人侧首,看向一旁战战兢兢良久的荆太师:“太师生了个好女儿,可得多多疼爱着、别让人欺负了才好。” 有些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深意,荆太师头皮发麻,再次作揖,满口应下。 在无人可见无人可知的气氛中,荆微骊后脊的冷汗浸湿了衣裳,拳头连握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他刚刚的语气……真的好像抽刀杀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