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离他这么近,还是初三暑假。
那晚去书店,回来时晚了一些,被几个路边的小混混纠缠,领头一个男生堵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染着黄毛,手臂上纹着上古麒麟,她从未接触过这些人,但听过不少传闻,一丝凉意从脚底板升起,想要跑,转过身后路也被堵上了。
一人推搡她肩头。
身后的人借机撤掉了她头上的皮筋,头发一散开,耳边便是一阵哄笑,吐出来的黄腔不堪入耳。
她被堵在中间,被臭烘烘的烟草和酒精包围。
无处可逃。
身前一只夹着烟的手慢慢地朝着她下巴贴近,她浑身颤抖,正绝望,一个黑色书包突然朝黄毛砸了过来。
黄毛被砸懵了,骂骂咧咧转过了头,瞧见少年挺拔嚣张的身影,身体一僵。
裴钊单手插兜站在不远处,毫无诚意来了一句,“抱歉,手滑。”
他时常沉着一张脸,身上有股年少轻狂的凶劲儿,打架时又狠又不要命,是十六中的凶神。
隔壁几个学校的混混看不惯他桀骜不逊的张扬样,不止一次地围堵过他。
没哪一次能全身而退。
这几个小混混也认识他,还在他手上吃过亏,他们看看裴钊,又看看夏澄,一时没敢动弹。
裴钊上前一步,弯腰捡起了包,瞥了眼夏澄,眉宇间夹杂着不耐,“还不跟上?”
黄毛咬了咬后槽牙,没吭声。
夏澄仓皇地抬起小脸,踉跄跑到他跟前。
细白的手指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少年身形一顿。
天气闷热,蝉声不断,巷子漆黑狭窄,一侧的垃圾桶散发出令人做呕的气味。
走出小巷时,他彻底失了耐心,随手一甩,“撒手。”
声音又冷又沉。
夏澄被甩地一个踉跄,乌眸惶恐,“啪嗒”一声,眼眶里的泪滚了下来。
裴钊身体一僵,骂了一句“艹”,咬牙盯了她白皙的小手一眼,又烦躁地带着她走了一截儿,忍无可忍地睨她,“够了没?”
印象中烦躁的眉眼,与此刻重叠在一起。
鼻尖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夏澄心脏似过了电,下意识屏吸,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看。
他离得实在近,往上是他凌厉的下巴,往下是他性感的喉结。
她脑子乱糟糟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气都不敢喘。
他骨节分明的手拂过她的指尖,夺走了她的手机。夏澄本能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想护,没护住。
心脏不安分地躁动着,似要跳出胸腔。
她无意识握住了拳,好似这样,能将他的温度,留久一些。
却只是徒劳。
他垂着眼,按亮了屏幕,调出自己想看的页面,冷厉的眉眼透着沉郁,腔调又冷又拽,“通话记录都没,给鬼打电话?”
他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光影,耷拉着眉眼睨着她。
审犯人一样。
空气烦闷,周身都有些燥热。
被戳穿的羞窘,席卷全身,夏澄一张脸又红了一度,想溜走,他仍挡在原地。
逃无可逃。
只能咬着泛白的唇,无措地站在原地,任他处置,“对不起。”
虽然不是有意偷听,她确实听见了几句,夏澄耳根发烫,白皙的耳朵也透着淡淡的粉。
裴钊个子高,身姿挺拔如松柏,五官也立体深邃,浑身上下,都透着盛气凌人的嚣张。
压迫感很强。
他盯着女孩泛红的耳垂看了眼,将手机丢到了她怀里,轻哂一声,“嘴巴闭紧点。”
夏澄连忙抱住了手机,粉嫩嫩的唇闭得紧紧的。
瓷娃娃似的,乖得不可思议。
他的目光划过她单薄的小身板,淡淡收回了目光,挺拔的身影,走回了鹅卵石小道上。
夏澄靠在墙上平复着呼吸,心脏仍怦怦乱跳。
他走得很快,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无端透出丝寂寥来。
夏澄绕过小道,走到了政务处,楼前有一个长方形圆台,里面栽种着菊花,金黄的花瓣,开得正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
还完校服,回到教室时,她脸上的热意,才逐渐消散。
她仍有些心不在焉,想起他的成绩,不免忧心,草稿纸上写了一个又一个488。
正是裴钊的名次。
宋悠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猫眼淡淡的,“写什么呢?这么出神?”
夏澄疏忽回神,“随便画着玩,怎么了?”
宋悠往身后的桌上靠了靠,伸展了一下手臂,腔调清冷,“课间操时间到了。”
夏澄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教学楼。
太阳已经彻底升高,璀璨的烈阳,透过树叶洒了下来,地上照出稀疏的光斑。
操场上很多人,穿过十二班的位置时,夏澄下意识搜寻裴钊的身影,他还没出来。
裴泽下来得倒是挺早,少年身姿挺拔,眉眼温柔。
站在最前面。
让大家按身高,两人一组排了一下队,以后做操时,按今天的队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