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面对白明微的方向,仿佛若是他的眼睛没有坏,那么他的眼神便是黏在白明微脸上的,深情地望着白明微。
他低声呢喃:“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了么?”
白明微不解:“我该记起什么,风公子不妨明说。”
风轻尘张了张口,最后也只是道:“于我而言是弥足珍贵,比性命都重要的事,你却想不起零星边角。”
“罢了,忘了就忘了吧!我不会生气的。”
也对,第一次相救,时间紧迫且她还小,记不住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次裹尸殓葬嘛……这辈子自己还没死,不是么?
还能乞求她记得什么呢?
况且,记不得也没关系。
自己记得就好。
回忆纷沓而来,风轻尘忆起他死的时候。
那时,他只是成堆尸骨中的一具,被抛尸荒野。
野狗与秃鹫循着味而来,啃噬着他身旁的伙伴,咀嚼骨头与皮肉的声音,他仿佛清晰入耳。
四处幢幢黑影,都是那些死后找不到回家之路的亡灵,他被困在皮肉内,逃不掉也走不了。
就那样面对永夜的黑暗,与无边无际的恐惧。
于是,这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小姑娘,把他从成堆的尸体中捡起来,用披风将他裹了,埋/入一棵青松之下。
他看不到也闻不见,但他知道,是那位的好心的小姑娘。
就是那位好心的小姑娘,于永无止境的黑暗人生之中,在父母至亲死后,给予他弥足珍贵的唯一温情。
死亡不再是恐惧,空气与泥土仿佛都是梨花的清香。
尽管,他看不到闻不到。
但他知道,是他的小姑娘,在他死后送了他一场。
就用那带着梨花清甜的披风,裹着他冰冷透彻的尸体,令他得以葬在青松之下,安眠于地底。
尽管,再度睁眼时,他回到了在世时的几年前。
但那种埋/入泥土中的踏实感,至今还能令他安心,也能让他在蹚过永夜黑暗后,还能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