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老爷子一直都觉得,大人有自己的思想,孩子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思想。
你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孩子身上,把他们活成说一步动一下的木头人。
所以,他对孩子放手的同时,又努力引导孩子们往正道上走,免得误入歧途。
哪里就想到,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还是一条吃人的鱼!
项老爷子气的腿脚都在颤抖,眼前一阵阵黑晕,吓的项仁州和项仁和赶紧上前扶他:“爹,消消气,别气着自己。”
他把扁担抢走扔给项仁和,自己扶着项老爷子回堂屋。
堂屋里点着油灯,项婉跟石氏正在收拾堂屋地上洒落的饭菜。
项瓷蹲在角落,抱着一个大盆,狼吞虎咽的吃着。
梗着脖子吞咽的样子,像极了吞鱼的鸬鹚,看的项仁州心疼极了。
他闺女一定是饿狠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吃饭,不然,她不会这样的。
项瓷确实是饿狠了,她饿的眼前已经发晕了,若是再不吃,怕就要饿晕了。
她不能在家人一团糟时,再给他们添乱,所以只能压着自己的羞耻心,先吃为敬。
项婉把干净的菜倒进项瓷碗里:“下次别等我们,想吃就吃,没人说你,别饿着了。”
塞满嘴的项瓷,心中又温暖又自责,大家都有得忙,就她只知道吃,她真没用。
石氏给她添了一碗饭,倒进她的大盆里,笑容温和:“瞧你这眉毛都要皱到一起了,想什么呢,你健健康康的,才是我们大家最开心的,知道吗?”
项瓷红着眼连连点头,她知道,所以她厚着脸皮,在家里忙乱的时候,还要吃饭不让自己晕倒。
这一幕看的项老爷子,想再次去拿扁担去打人。
如果不是项仁永弄出这事来,他的小七至于饿成这样吗?
至于自责的缩在角落偷偷吃饭吗?
因着项仁永的惨叫,哪怕已经是戌时尾了,还是有村民跑来看情况:“里正,出什么事了?”
“我听到惨叫声……哟,这不是三永吗?怎么躺这了?”
“怕不是又犯错了吧?”
“以前洪氏在家,是洪氏闹腾,现在洪氏不在了,这三永就敢自己闹腾了。”
越来越多的村民们来到项家,看到项仁永躺在地上,不是心疼,而是好奇,顺便再说上两句晦气的话。
反倒是拿着扁担的项仁和没有人说,可见项老三在家里是个什么样的不招人待见。
这么大的动静,把白春桃也招来了,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哼哼的男人,径直朝堂屋走去,帮石氏等人一起收拾堂屋。
余氏却一把拽住她的手:“不用,让她们来吧。”
“没事。”白春桃温柔的笑笑,“我可以,你坐着。”
刚才的事闹的余氏身心俱疲,想说两句都没那个劲,见白春桃笑盈盈的样子,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松开她的手。
白春桃跟着石氏等人把堂屋收拾好,院外的村民们也更多了。
项老爷子让项仁州出去说一声,让他们都回去,村民们虽然很好奇,却没有人再留下来探听别人家的八卦。
项瓷此时也把一盆饭给吃完了,正捧着灵泉水抿着,眼睛落在白春桃身上。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进来帮着收拾屋子,想来那些村民们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也是,这村子也就是这么点大,谁家老母鸡在趴窝,谁家老母猪生了几只,大家都清楚,更何况还是里正家向白姑娘提亲这种大事。
“你先坐。”余氏对着白春桃挤出一抹笑意。
其实并不想走的白春桃,听到这句话,大大方方的坐在小杌子上,笑盈盈的看向余氏:“嗯。”
堂屋里寂静几息间,余氏长叹一声后开口:“白丫头啊,我觉得这门婚事,还是做罢吧?”
家里的老三配不上这姑娘啊,还是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白春桃在看到堂屋一片狼藉时,她就猜到了余氏会说这话,是怕项仁永拖累自己,是怕自己受委屈。
她都懂。
她看向项老爷子,项老爷子低着头没出声,只不停的抽着烟斗。
白春桃又朝其他人望去,大家都没出声,也没与她对视。
她笑的很乖巧,可眼里的眸子却很坚定:“按照辈份,我得喊你一声奶奶。”
她的舅舅叫项仁金,和项仁永同辈份,算来,她和项龄可以称为姐妹。
她从小长在项家村,用的称呼,都是跟着舅舅家走的,所以称呼余氏就是奶奶,而她以前也是这样喊的。
可她不姓项,她姓白,她可以不按项家村的辈份来喊人。
她说道:“可我不想喊你一声奶奶,我想喊你一声娘。”
余氏眼睛微红,双手微微扣紧,嘴唇微微哆着。
白春桃的背挺了挺,坐的更笔直:“我想嫁进来,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们,喜欢你们家的氛围。”
“我本来打定了做个姑子的,可你去我舅舅家提亲,这让我很高兴,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想要有个家,有你们这群亲人。”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她也早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