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信柏却是连停顿都没有,抓着一个后生崽站列,高声道:“这里谢家村……”
这一声喊的和先前的音调完全一模一样,没有高,也没有低,更没有犹豫和仇恨,平等对待。
谢家村的村民们都愣住了,刚才的假眼珠子,此时活了,都齐齐看向身边的村民们。
刚才,项信柏喊他们谢家村了?
是的,项信柏喊了。
他们眼里是无法相信的惊愕,里面又满满的都是感动。
这份感动无法说出口,只低着头紧抿唇,走到那个后生崽后面排队。
项信柏的这一操作,也惊呆了其他村的村民们。
他们原本以为项信柏不会喊谢家村,没有想到他不但喊了,还是那种一众平等的喊。
项信柏他是真的没有把谢家村人放在眼里啊,打架什么的,他项信柏从来没怕过。
项瓷笑的见牙不见眼,她三哥真是太帅了。
三哥才不会因为这些小人的心思,就把他的勇气和不屑抹除掉。
打架归打架,看病归看病,三哥的格局大着呢。
项瓷与有荣焉的抬高下巴,忍着激动和崇拜看向自家爷爷。
项老爷子虽是绷着脸,但项瓷可以看出,爷爷对于三哥这一决定是满意的。
三哥威武!
项信柏排了五个村,项老爷子就把项铃医扯过来:“你教他们怎么涂抹药。”
早就忙的脚不沾地,满头大汗的项铃医,听到项老爷子这话,眼眸一亮:“我怎么没想到。”
亏得他一个人在那里涂涂抹抹,累死他了。
因着花露水太神奇,直接喝不涂抹伤口就好了,怕会引来不好的事,所以项铃医才选择涂抹伤口。
可哪怕再是囫囵吞枣般的涂抹,他拿刷子的手也累的抬不起来。
再加上耳边全是众人的惨叫声,呼喊声,更是烦透了。
被挤着时,他吼着嗓子喊,让他们别挤,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现在好了,项里正不但把那些拥挤的人给震住了,还安排了后生崽帮自己涂抹药,这下他可轻松多了。
项铃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嘻嘻的正要上前,项老爷子却抓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项老爷子走到抱着哭喊孩子的妇人面前:“用她试试药。”
他看向探头看过来的项家村的后生崽们说道:“都给我看好了。”
项瓷恍然大悟,明白了,忙接话:“爷爷,那不如让项铃医到前面教他们吧。”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给这个妇人怀里的孩子治病,也能让村里后生崽们都看清楚是怎么操作的。
项铃医连句话都没说,由项老爷子抓着往前走。
项瓷推着妇人往前挤:“你快点,让项铃医给你试下药。”
妇人哪能不明白,她都明白。
她抿着唇红着眼含着泪,不敢出声,怕又生出刚才那样的事来。
她得低调再低调,不能再浪费项铃医的药。
项老爷子之所以愿意再次帮这个妇人,是先前他看到这个妇人,拿了一个馒头给另一个不小心被众人挤的哭喊的孩子。
也是因为,刚才她被众人攻击时,却没有把自己拉下水的举动。
但凡刚才这个妇人光明正大的看自己一眼,自己就会被刚才围堵的众人给围了。
他是不介意被围堵,但他讨厌这种别人围堵自己的这种行为。
所以项老爷子愿意再帮这个善良的妇人一次。
先前喝斥妇人的女人,听了项老爷子说的话,又看到项瓷推着妇人走,突然间也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刚才那个药是项里正给的。
其实想想也就能想通了,项铃医虽然是郎中,可他毕竟是项家村的人。
他把药给项里正,也是没错的。
错就错在,项里正有药却不拿出来给她。
瞬间,女人的愤怒就上来了,刚才她高喊问药时,项里正就站在旁边。
可他宁愿那样看着,也不把药拿出来,他可真是冷漠啊。
想到自己的孩子承受着痒痛的折磨,而项里正这个有孙子的人,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孩子受苦,她就无法原谅他。
还没有排队的女人,自人群中站出来,指着项里正,义正言辞而又理直气壮:“项里正,你明明有药,为什么不拿出来给我用?”
“你就这样看着我孩子受罪哭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齐齐看向那个女人。
那些先前敢怒不敢言的外村村民们,看向女人时先是震惊,随后就点有幸灾乐祸。
不管是项里正发难,还是女人被赶,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场好戏。
项瓷闻言,猛的回头看向站出来的女人,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花露水是她的,她想拿想不拿都可以。
她拿出来了没想要她们的感谢,但请别指责她的爷爷。
夜开俊朗的眉目瞬间凛寒,周身凝聚起冰冷的煞气,如看死人般看向那个女人。
项信柏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嗓音如雷霆般霜降:“看来,是我项信柏的名字不够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