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里正比项老爷子年轻几岁,也是一个倔老头子。
听到项老爷子喊他的名字,他阴着脸,气呼呼的站出来,恶人先告状:“项义良,你喊什么喊,我又没聋,我在这呢。”
项老爷子看着这个和他从小打到大的老混蛋,再看看这个被糟蹋的稻田,心头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拎着扁担朝谢里正大步走去。
谢里正也拎着扁担,气势汹汹的迎上项老爷子。
两人就像是斗牛场里斗红了眼的斗牛,后腿蹬蹬,竖起它们的牛角,气喘吁吁,不顾一切的朝对方冲。
扁担打在对方扁担,看着好似小孩子打架。
但他们老一辈的打架,才是知道对方弱点在哪里的狠人。
也正是因为知道弱点在哪里,才会更加保护好自己,轻易不得受伤。
两老头自成一方,不允许其他人帮忙,红眼对红眼,倔老头对倔老头。
其他人闹哄哄的打成一圈。
前一秒还是谢三打项四,后一秒就是项四打谢五。
紧接着是谢五打项六,再一转就是项六打谢七。
你来我往,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疼。
头破血流更不在话下,反正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以前又不是没打过。
但有夜开和项信柏在,谢家人终是处于下风,半个村的人都躺在地上,嗷嗷惨叫着。
项家人也都添了大大小小的伤。
近千人扭打在一起,场面是很壮观。
但也很残忍。
直到项老爷子把谢里正打趴下,他才喊出声:“停手,都停手。”
打败的谢家人本就没理的想要逃跑,听到项老爷子这话,瞬间聪明的把武器扔掉,赶紧蹲在地上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武器,不打了。
项家后生崽气不过的踹他们两脚,却没拿武器打投降的弱者。
双方都停下来。
项信柏和夜开迅速跑到项老爷子身边。
项老爷子把谢里正拎起,下去的怒火在看到被移平的稻田,怒火又起了:“你也是庄稼人,你怎么能糟蹋粮食?”
谢里正肿着脸朝项老爷子吼:“这是我们糟蹋的吗?”
“我们割的很认真很仔细,一点也没有糟蹋。”
“是你们来了以后,和我们打起来踩的。”
“要说糟蹋,你们才是糟蹋粮食的人。”
项老爷子真是要被这颠倒黑白是非,强词夺理的人给气着了:“你偷我们粮食,你还有理了。”
谢里正梗着脖子冲他喊:“项义良,我们没粮了,我们村要饿死人了,你们却收那么多粮,你想过我们没有?”
项老爷子眉头皱的更紧:“那也不能偷我们的粮?”
“不偷就饿死!”谢里正赤红着双眸冲项老爷子咆哮,“老天爷不下雨,蝗虫吃光粮食,镇上粮食买不起,不偷你的偷谁的?”
项老爷子知道这个理,但他不能松口。
原谅这些人,他们项家村的人怎么办?
他想过会有人来偷粮,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还不到大旱天就来偷粮,大旱天来了怎么办?
谢里正见项老爷子不说话,更来劲了:“就算我们不偷,别人也会偷。”
项老爷子冷冷的盯着他:“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偷。”
“那现在偷了呢?”谢里正属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么把我们全部打死,要么把我们全部送进大牢。”
“不然,我们没粮吃,还偷你们的?”
他们也是没粮了,不然他们怎么会来偷?
项老爷子不会让脾气软下来,那样会让谢里正更加理直气壮:“我们村的粮种你们也有……”
“那能和你们村比吗?”谢里正冲项老爷子吼,“太慢了,我们村的稻谷都没熟,村里就已经快要饿死人了。”
项老爷子也冲他吼:“那也不能偷。”
自知理亏的谢里正被吼的不出声,只红着眼瞪着他。
项老爷子不去看他,指着被糟蹋的稻田说道:“这片田里的粮食你们得赔偿。”
谢里正扯回自己衣领,重重冷哼:“不赔。”
项老爷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扁担扬起,凶猛道:“不赔我就把他们手都打断。”
谢里正看着凶狠的项老爷子,想着村里所有男人被打断一只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想着村里人人自危,缸里都掏不出粮食来,村民们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他那样,他就委屈上头。
谢里正嗷的一声跪在项老爷子面前,嚎啕大哭:“老哥啊,你行行好吧,给点粮食我们吧,我们是真没办法了。”
“年初赋税加重,刚打的粮都交上去了。”
“年头吃的都还是去年留下来的红薯。”
“想着种波稻谷结果被蝗虫给啃了。”
“手上存了点钱去镇上买粮,可现在有钱也买不到粮。”
“镇上到处都是卖儿卖女的,就这样粮食也买不到。”
“刚种点红薯要收成,一波野猪下山,全给毁了,还咬死了我们三个人。”
“去大山里挖野菜打猎物,也不知道那些动物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