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瓷亲眼看到男人吞掉刀尖上她的肉,她恶寒却挣脱不开。
她记得娘死前对她说:“活下去。”
她记得六哥对她说:“一直往北走,别回头。”
她记得三哥对她说:“对不起,三哥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她记得开开对她说:“小七,别哭,好好活下去。”
她记得所有,记得家人们的惨死,所以她努力活着,活着走到京城。
可京城不要她啊,她活不下去。
她现在只不过是想离家人们再近一点……怎么就那么难呢?
钝刀割肉的折磨,痛的项瓷喊的老天爷都听到了,天上突然下起鹅毛大雪。
片片雪花,洋洋洒洒,沾地即化,沁骨巨凉。
项瓷听到一片欢呼声:“下雪了!”
“老天保佑,下雪了!”
这次是第三年的大旱,下雪了代表有水,代表可以种庄稼,代表百姓可以活下去。
割她肉的男人们,看到飘下的雪花,欢喜的高声欢呼。
就这么一愣神间,项瓷挣脱对方牵制的手臂,迅速夺下其中一把匕首,划破其中一人脖子。
鲜血飞溅在项瓷脸上,她没有眨眼,手上也没停顿。
她的眼神带着沁人心脾的冰凉,腥红的双眸令她如从万鬼中厮杀出来的恶鬼之王一般让人胆颤。
一把匕首让她杀了八个吃她血肉的男人,那些想来分一杯羹的众人, 见此不敢再上前。
项瓷眼底是密不透风的冰冷,杀气重重包裹她全身,朝四面八方溢去,震的围观难民节节后退。
好在大腿虽然被割了十几刀,但她依然活着。
她拖着露出骨头的腿,带着血迹和煞气,握着一把匕首朝大家都不去的乱葬岗而去。
这样千疮百孔的她,是绝对走不到离家人最近的地方。
所以,她要去乱葬岗给自己挖个坑埋了自己,免得被别人吃了。
不然,待到她去到黄泉,走在奈何桥上,她的家人们怎么认识森森白骨的她。
乱葬岗臭味飘十里,盘旋在头顶的乌鸦,呱呱呱的叫的人心慌,扑腾的翅膀好似黑无常的锁魂链那样恐怖。
项瓷害怕的全身颤抖,却没停下脚步。
一步一步往里走,尽量不去看那些死法惨状,被乌鸦吃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她害怕的想哭,害怕的想回头,害怕的想趴下。
可她没有回头,一步一步朝里走。
反正都要走,那就往最里走,绝不留尸体给任何人,连乌鸦都不可以。
项瓷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一直往里走时,猛的看到一栋茅草屋。
茅草屋前的院子里,有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正拿着锄头在锄地。
另一边,一个男人在打水,像是要给菜地浇水。
项瓷看到对方时,对方也看到了她。
姑娘满眼惊讶后放下锄头,跑到项瓷前方一米,对她伸手,声音温柔:“你的腿需要包扎。”
温柔细腻的声音,像她的四姐。
项瓷晕倒前是这样想的。
再次醒过来时,她躺在木板床上,外面白雪纷飞,凉意狂袭。
“你醒了?”厚重的布帘子揿起,身上穿着兽皮衣的姑娘,端着药碗进来,声音依然如先前那般温柔。
面对面时,项瓷才看清她的容貌。
没有四姐的温婉,却又比四姐更温柔。
没有五姐的艳丽,却又比五姐更好看。
是的了,对方脸上有一道疤痕,从左眉眼骨一直划到右下颔,损毁了她的绝色容颜。
但哪怕她荆钗布裙,哪怕她容貌尽毁,也挡不住她的绝色容颜,让项瓷看的舒服。
第一眼就相信眼前这个姑娘是个好人。
想到此,项瓷要坐起,大腿立即传来钻心疼痛,她又龇牙的倒下去:“你救了我?我叫项瓷。”
“项瓷!”姑娘把药碗放在柜子上,用旁边的兽皮塞到她软软的枕头下垫好,让她半坐起,“像洁白瓷器一样的宝贝!”
她转身端起药碗,微笑道:“你家人一定很疼你,才会给你取这个名字。”
“真好!”
“看样子都是我比你大,你叫我寒姐就可以。”
对方没有说姓,项瓷也聪明的不会去问,乖乖的喊了一声:“寒姐!”
寒姐笑的天地万物都失色:“来,喝药,养好伤了我带你去打猎。”
项瓷看着柔柔弱弱的寒姐,把脑海中那种打猎给抹除掉。
在即将死去时被人救了,还不问自己一切,这真的让项瓷对她好感直限上升。
养伤期间,项瓷大致了解这两人。
寒姐是寒姐,那个中年男人不是寒姐的爹,而是寒姐家以前的管家。
陌叔!
伤好后,项瓷才真正明白寒姐说的打猎是怎样的打猎。
寒姐在树林里就像是一只精灵,射箭,舞刀,爬树,挖坑,剥皮无所不能。
项瓷整个一震惊,然后被寒姐训练成了第二个寒姐。
大雪封山,动物虽然少,但有陌叔提前囤好的物资,这个冬天,她们三人过的很满足。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