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串的质问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丝毫不给蒋云说话的机会。
蒋云嗓子难受,稍稍偏头咳嗽几声,魏疏的审问戛然而止。
那边沉默几秒,问道:“生病了?”
“没事,小感冒。”蒋云喝了口咖啡。
“你不要骗我。”
魏疏拿远手机喊了一声“妈”,紧接着说道:“我跟你说蒋云,我妈就在边上,你骗谁都骗不了我们魏院长。你最好如实交代!”
“……”
前世被魏淳亭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蒋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诚实道:“好吧,我有一点发烧。”
“多少度?吃药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变成魏淳亭。
“三十七度八,”蒋云乖乖喊魏淳亭干妈,报上他出发前吃的感冒药,“我没事呢,再过几天估计就好了。”
“少来这套。”
魏淳亭不像魏疏那样好糊弄。
她与海京几家公司的掌权人来往密切,兴许早就知道他即将被派往冀西的事。
“冀西那边昼夜温差大,要注意保暖,”魏淳亭叮嘱道,“你没有烧高,有些药不能乱吃,待会儿我发一份清单过来,上面详细记了常用药的注意事项和计量。”
“夜里容易烧高,你自己当心着点。”
魏淳亭顿了顿,声音哽咽:“又不像在海京,出了事有人照看着。那么远的地方,蒋丰原怎么狠得下心……”
怎么狠不下心呢?
蒋云无奈地轻笑一声。
“干妈。”
他不想听魏淳亭哭:“不会在冀西呆太久的,我很快就回来了呢。听说那边特产挺多,到时候捎一份给您。”
“小云,”很难想象,魏淳亭那样无懈可击的坚强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我很抱歉……你被分派到冀西这件事,尽管我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但我无能为力。”
让蒋丰原改变主意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没有人帮的了他,蒋云在一开始就不抱任何期待。
“别这么说。”
蒋云道:“能接到这通电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至少,他离一无所有还差一点点,他并不是独自一人。
耳边传来一阵杂音,过了会儿,电话那头又换回魏疏。
“衣服带够了吗?”
蒋云:“满满当当一箱。”
“钱呢?”
蒋云违心道:“五张银行卡。”
虽然被冻得只有一张能用。
“你还缺什么吗?”魏疏不死心地追问,“阿云你尽管开口,别客气!”
“不缺,”蒋云笑着摇了摇头,“我发誓,真什么都不缺。老魏,心意我收到了,真到了要找你帮忙的地步,我会直接开口的。”
他心里记挂着前世魏淳亭的死因,特地嘱咐魏疏千万注意她的身体健康,定期体检、督促休息、调理饮食,一个也不能落下。
机场正播报航班信息,上一班飞机即将飞离海京,蒋云周围多了很多空位。
“先不说了老魏,我马上登机。”
蒋云挂断电话,拉开行李箱的推杆。
该到登机口排队了。
这次经费不足,他订的是价格便宜的经济舱。
半道上,一个行色匆匆的乘客与他擦肩而过,不小心撞翻了蒋云手中的咖啡,行李箱也被撞倒在地,那人大概赶的是上一班飞机,没有时间回头道歉。
方才光顾着和魏淳亭、魏疏通话,那杯咖啡蒋云才喝了两三口,他扶起行李箱,可惜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褐色的咖啡液。
三十多块呢,蒋云心想。
“我多买了一杯,你要吗?”
一个褐绿相间的咖啡袋被递到蒋云眼前,他顺着这人的手臂,视线逐渐上滑,停在看不出表情的眉眼间。
那人上半身穿着一件短款外套,呼吸声听起来有点急促,像一路跑过来没有歇过。
梁津的肤色很白,只要剧烈运动或者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的脸颊、脖颈还有耳后那一块皮肤就像会变色的玻璃一样泛着淡淡的粉。
蒋云:“你怎么在这?”
该不会蒋丰原脑子发抽,把这位优秀的“继承人”一并赶过来了吧?
“要吗?”
梁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咖啡袋被他往前一送。
“……哦,好。”
蒋云口渴得厉害,拆开吸管包装喝了一大口。
香草拿铁。
梁津误打误撞买到了他最喜欢的口味。
蒋云瞥见他身后的二十八寸行李箱,眼神闪烁道:“出差?旅游?”
那人走近一步,一米八几的身高非常有压迫感地逼近蒋云,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都不是。”
“我来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