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松和果调
顾稚想要浪漫,可他总是不能如愿。
张启特的电话来时,顾稚正踩着叶子,特别幼稚却解压。
“顾稚……你得帮……我一个忙。”张启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在伊甸岛打了个人,被拍下来了,赵磐不是做新闻的吗?你替我和他说,压下这些照片。”
张启特停顿,沉默数秒后,顾稚听他声音阴沉,“我不能再上头条了。”
各家都有各家的腌臜事,据顾稚听到的传闻,张老爷子和大房二房三房总共生养了六个儿子,外头还有多少私生子暂且不算。张启特是正室所出,可就算有身份加持,底下还有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他的日子其实也是如履薄冰。
他是虞鸣津的朋友,顾稚不能让他倒,毕竟以后还要靠他组局见虞鸣津。
“好,我马上去联系。”顾稚挂了电话,翻开通讯录,找出了那被他拉黑的名字,打了两个电话也没人接,他便直接打车去了丰原大厦。
丰原大厦是虞家古早的地产业里的一幢办公大楼,赵磐的娱乐公司就在里头租下了第六、七层。
近两年,受各方的影响,经济都不太好。不过不管在何处环境下,世人爱看八卦的本性倒是不会改变。已深夜,丰原大厦的六七层依旧灯火通亮。
门口的保安是认识顾稚的,直接给他刷了卡让他上楼。
赵磐是他堂哥,刚认识时对他很好,但也只是开始。
在顾稚看来,任何的好处都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少年的顾稚尝到了人情温暖,却也付出了诸多代价。
赵磐的办公地点在七楼,电梯门开,他的助理已经在门口。
赵磐的办公室占据了大半楼层,杏色的墙砖,米白色羊毛地毯。
房内开了暖气,赵磐穿着黑色丝绸上衣和同款长裤,盘腿坐在地毯上。毛毯上放着拼图板,周边是一堆凌乱的零件和十来张照片。
顾稚面无表情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柔柔一笑,“来,陪我搭积木。”
顾稚不吭声,目光瞥到地上的照片,不正是张启特和欧阳巧巧。
原来的士广播里的娱乐新闻,和欧阳巧巧传出绯闻的年轻豪门正是张启特。
“小稚,你看我对你好不好,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就把这些照片给扣下了。”
顾稚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暗淡的光,“我长大了,你还能对我产生欲望?”
赵磐没有想到顾稚会突然说这话,阴柔苍白的脸僵在一处,他叹气,幽幽道:“小稚,你不是来求我办事的吗?”
“不是求,是通知你,把张家长子的照片删了,以后也不要再发他的头条。”
赵磐凝固在嘴边的笑重新绽开,他慢条斯理站起来,靠近顾稚,欲伸手去碰,被顾稚一巴掌拍开。
赵磐耸肩,“你还是很小时候一样倔,怎么都不肯让我碰。”
顾稚喉咙干涩,过度疲劳缺觉的身体,每一处都在发疼。他看着赵磐,身体里似有一头发疯的猛兽叫嚣着想要冲出牢笼,一口咬碎对方的脖子。
“我可以删掉张家的照片,但你得陪我。”
恰好,踏上逆鳞。
兽笼被碾成稀巴碎,下一秒,顾稚抄起桌上的钢笔,拨开笔帽,扑向赵磐。
他的左手捂住赵磐的嘴,右手抓着钢笔重重插入对方胳膊上,又侧头一口咬住赵磐的右耳。
赵磐呜咽尖叫,他紧咬不放,直至满口沁血。
松开嘴,鲜血在嘴角淌下,顾稚的眉梢压下,眼角的冷酷倾泻,好似换了个人,“满意了吗?”
赵磐的脸上竟露出陶醉的笑容,诡异又恶心。
“满意,很满意。”
桌台上点燃着香,甜腻血腥交杂。
赵磐如毒蛇缠在顾稚身上,露出淌血的脖颈,嘴里呢喃,“小稚,你再咬我一口,我还想要。”
顾稚一脚踹开他,赵磐柔若无骨,直接摔在了刚拼凑一般的积木上。
“哗啦”一声巨响,黑色的积木零件滚落至顾稚脚边,他弯腰捡起,抵在掌心。
初次见到赵磐是在十二岁,那时他一直活在父亲严苛的强压之下,是私藏一颗巧克力被发现都会痛打一顿的年纪。
赵磐比他年长十一岁,高考考上了朝海首府大学,在一众顾家那些纨绔旁支里,他算是最争气的。当时,他便寄住在顾稚家中。在如一次一次风暴经过的少年时光里,是他给了顾稚一丝温存。顾稚敬重他,把他当兄长,可真正的兄长不会抚摸自己十二岁弟弟的后背,说,你真漂亮。
顾稚在赵磐那间办公室里站了十分钟,拿到了张启特被偷拍的照片后便离开。
助理为他按电梯,顾稚摆了摆手,拉开楼道的门,钻入了深邃的黑洞中。
从张启特打人被拍让顾稚替他解决,总共不到二十分钟。徐州文接到了顾稚的电话,他们虽然被偷拍,但少爷们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仍旧开了伊甸岛的台,正凑在一块喝酒。
徐州文这边太吵,于是便显得顾稚那头传来的声音越发清冷,“你们还在一起吗?”
“在的。”徐州文用手按住一只耳朵,走到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