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曹椽史匆匆出了门,袁仵作慢慢睁开了眼。
他和薛神医二人埋头在林府研究唐安身上的蛊毒,两耳不闻窗外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皇上已经下旨赐婚。
林大娘子她的婚事定下来了么?
袁仵作失神地望着绣着富贵牡丹的床帐。
这个世上能够配得上九天玄女的也只有大兴谪仙了吧。
这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今生他只要能远远地躲在一侧看着他们幸福就好。
不。
林大娘子嫁给淮阳王之后,他一个小小的仵作,拿什么理由见她?
难道以后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袁仵作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在这里为情自伤,而功曹椽史也快有了内伤。
“什么?”功曹椽史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也太荒唐了吧。
简直不敢相信自个的耳朵。
这完全是对他从事这一行多年来积累的经验的侮辱。
若是相信这些,他还断什么案子?
有案子发生,直接喊个和尚或者尼姑来不就结了?
林乐霜淡然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淮阳王也不说话。
小豹子将豹头亲昵地搁在女主子的脚背上,一会又在淮阳王的靴面上蹭蹭,玩得不亦乐乎。
原本高傲脱尘的谪仙,因了这只豹子有了些许烟火气。
功曹椽史偷偷地看了看淮阳王夫『妇』,这一对真是清冷的令人发指。
他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解释。
也不愿意将这样的解释红口白牙地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去。
这点坚持他还是有的。
林山言辞凿凿:“此事千真万确,清远方丈可以作证。”
功曹椽史的内心深处对林家兄妹鄙视了无数遍。
当初清远方丈说林家的车夫是作孽太多暴死,是谁死抓住不放,报了案?
如今,王曼和夏姬死相如此凄惨,竟然就用这个法子就打发了?
看样子清远方丈和林家已经握手言和了?
他们和好了,就想糊弄他?
把谁当傻子呢!
功曹椽史正要出言讥讽,可一见淮阳王冷冰冰的眼神看了过来,满腹悲愤全部都冻成了冰屑。
“清远方丈现在在何处?”趁着脑袋还没有冻傻,功曹椽史顺着林山的话,问清远方丈的下落。
“此时正在为祖母咏诵『药』王菩萨经,”林山诚惶诚恐地说,像是极为感激清远方丈的所作所为。
功曹椽史装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点事一般,配合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请方丈诵完经再出来说话。”
淮阳王冰冷的眼神这才移开。
看着一转脸对着林大娘子就和蔼如春风的淮阳王,功曹椽史忍不住腹诽起来。
大兴的谪仙原来都是对着他们这些俗人而言的。
看看,林大娘子将谪仙都能轻易地收复在石榴裙下,袁仵作的痴心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可惜了袁仵作的一片真情,压根不被人识。
兴许是看得久了,淮阳王冷冰冰的眼神又『射』了过来。
功曹椽史立即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等着清远方丈念完经出来。
“功曹大人,你放心,我们既然说有妖孽,就一定会有妖孽,”林乐霜声音清冷,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
“好说……好说……”功曹椽史也不敢抬头看林大娘子了。
他这会已经完全明白过来,方才的失态,若是被淮阳王怪罪,那可真麻烦。
林大娘子虽然还没有出嫁,却是淮阳王妃了。
“一切听从淮阳王和王妃的示下,”功曹椽史立即调整了船头。
见风使舵才能活得久。
果然这不淮阳王的目光就没有这么冷了。
林府门外。
僧人们都坐在冰冷的石板路面上,手中的念珠在转动,嘴里也低声诵念着经书。
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大。
然而合在一起却成了不小的声浪。
越来越多的信徒们涌了来,坐在这些僧人们的后面,嘴里也跟着念起了经。
他们的声音很大,但是并不齐整。
一时之间,林府门外闹哄哄的。
长安城的百姓们活了这么久,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
“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这些和尚们堵在林府的门口,难道林家又出事了?”
林家这半年来,真是事情不断。
和尚和尼姑们曾经被请到林家做什么水陆道场的法会,结果在法会上出了事,清远方丈因此还名声受损。
后来,才慢慢的好起来。
据说是受了那个静安师太的蛊『惑』。
今天,怎么和尚们又来了?
看热闹的百姓们又围了过来。
虽然日头已经西斜的厉害,天『色』昏暗了下来。
然而,爱看热闹的人,确是不管不顾的。
即使是寒风阵阵也没有消减他们的热情。
门房躲在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