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外面的几个人腿发抖了。
钝刀子割肉才疼,内心再坚强,也经不住看着同伴们这样一批接一批的消失。
那个罪魁祸首范骑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们并不敢贸然动作,不敢离开,也不敢靠近巷口,但是就这么拖着,似乎也一样没有活路。
“不大侠,”有人说话了,被寒风撕裂的声音颤颤巍巍,断断续续,像是下一刻说话的人就要昏过去,“我们,我们也不过是来赴约喝个酒,谁知道会得罪不大侠呢?只求不大侠能够宽恕这点不愉快,放我们这帮兄弟一条生路。我们绝不会干涉不大侠和范骑郎的恩怨。”
巷子里,林先捂着嘴笑个不停。
太好玩了,不大侠。
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称呼。
林山捏着唇下不存在的胡茬,压了半天才将唇角压下去。
林先笑够了才道:“本大侠还是方才那句话,只要你们将范骑郎交出来,什么事都没有。范骑郎跑了,这笔账就算在你们头上。”
“不要啊。”
“范骑郎惹出来的事,和不大侠的冤仇,怎么能牵连无辜呢?这不公平。”
剩下的几个人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事啊,按这个不三不四大侠的本事,一百个范骑郎也被抓住了,为何非要和他们过不去。
现在范骑郎都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他们要去抓又何其难。
而且,他们抓了范骑郎,日后又怎么交代。
“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拿命来吧。“
林先冷笑着道:“别说什么无辜,自从你们和范骑郎搅和在一起,你们就没有资格说无辜了,至于范骑郎本大侠绝不会放过,要怪就怪范骑郎拖累了你们。”
这样森冷又霸道的话,伴着人面雕诡异的叫声,在寒夜里,让他们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甚至连继续哀求辩驳的力气都没有。
不大侠的话音刚落,几个可怜巴巴的人只觉脖颈一痛,便昏倒在地。
刀疤脸从后面转了出来,踹了地上躺着的骑郎一脚,嗤笑着道:“真是吓傻了,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道。”
“这些骑郎,我看都是些草包。”
几个盗贼哈哈大笑起来。
林先吹了声口哨,刀疤脸止住了嘲笑,提着脚,将人就这么拽入了巷中。
“范骑郎呢?”
林山问。
林先笑着道:“放他跑了,看他能如何。”
林山没做声。
过了一会,有个盗贼急匆匆地赶回来,禀道:“范骑郎沿着小道一路下去,朝京兆尹府的方向去了。”
林山点头:“范骑郎还没有被吓糊涂。”
这个时候,还能惦记着去京兆尹府报案,的确还算是清醒的。
林先遗憾地叹了口气,“卢大郎被他阴了一次,还真不算亏。和范骑郎比较起来,三哥的大舅子就有些鲁莽冒失了。”
林山没做反驳,他对这个大舅子观感也是比较复杂。
卢大郎和四弟关系要好,却不敢提及冲喜之事,让卢娘子蒙羞,也让范骑郎有了可趁之机。
不是林先察觉不对,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况。
“那咱们就按照商量好的做吧。”
林先点头,对着人面雕吹了一声口哨,人面雕便齐齐盘旋回来,停在林先的脚旁,昂着头,瞪着豆大的眼睛,看着林先。
“撤。”
林先带着众人一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
贼曹带着椽史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放亮。
范骑郎到京兆尹府时,才刚刚过了二更。
奈何门房不开门,声称范骑郎形迹可疑,说的又匪夷所思,而且还拿不出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据我所知,骑郎们都是千选万选才有机会入宫在御前伺候,怎么可能会如此狼狈,被人下了黑手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盗贼也没有这么嚣张。”
范骑郎冻得唇『色』苍白,嘴巴都硬了,见门房软硬不吃,恐吓道:“我姐姐可是宫里的充依娘娘,深得皇上宠爱,你们若是耽搁了正事,出了人命官司,自家脖子上的脑袋可就未必能保得住。”
能在京兆尹府里做事的人大都是人精,门房听到范骑郎提到了范充依,便将灯烛伸了出来,对着范骑郎仔细地看了一番,这才道:“您先在这里候着,今儿轮值的是贼曹大人,我去请他来。”
范骑郎只好躲在门楼下避风。
他心里明白自己得罪的是卢大郎,但今晚所遇断不可能是卢大郎所为,应当是林家出手了。
林家身后是深受帝宠的淮阳王,他才不会傻的将林家嚷出来。
等了许久,贼曹才边走边拽着靴子来了,让门房打开门瞧了瞧,惊叫道:“竟然是范骑郎。怎么,这怎么……”
范骑郎一入门内,就连着打了数个喷嚏,鼻涕流的毫无形象。
“快,快升火。”
贼曹连忙吩咐,又陪笑道:“府里炭火的份例少,也不太好,烟子大,我们也懒得烧太热,都喝点酒睡着,热乎乎的就睡过去了。”
范骑郎虽然嫌弃贼曹大人的棉被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