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声由远及近,抵达了位于西大陆格瑞贝恩帝国的首都客运站。
柔和的阳光从顶棚的镂空内穿过,洒在站台上吊挂着的大时钟上,人们推搡着上下车厢,拖运行李,沐浴在升腾的蒸汽中。
站台边来往的人流中,有名穿戴整洁、戴着高礼帽的绅士,他在路过时,发现一名身材单薄的女士,正艰难地将自己的箱子推出车门。
眼看她就要摔倒,男士赶紧上前搀扶,并提议帮她将行李搬出来。
然而,当他无意间瞧见女人那缠满绷带的半张脸后,顿时就被惊住了。
“抱……抱歉……我,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不好意思。”
原本想上来搭讪的男人落荒而逃,而他所搀扶的那位女士,正是回到了首都维纶的艾比盖尔。
时间过去太久了,艾比盖尔抬头望着头顶上洒下来的光束,在那空气的干扰下,化为了明媚的丁达尔效应,美轮美奂。
这样的天气,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位久别重逢的朋友,令那饱经苦难的内心得到慰藉,眼中已然热泪盈眶。
她仿佛在光束中看到了彩虹,至于刚才那个令人不悦的男人,根本就不重要。
“我回来了……”
艾比盖尔如是自语道。
……
离开了约顿那种充斥着民族主义的是非之地,艾比盖尔觉得自己脱离了野蛮,踏入了文明。
她走在大街上,去乘坐有轨车,回到了荆棘街当初的住所,准备在那儿落脚。
然而,意外总不会带来好事,她的房子竟然被别人给住上了。
“你是谁?”开门的是一个小年轻,他衣衫不整,用古怪的眼神瞪着艾比盖尔。
房间里面的床上还躺着另一位没穿衣服的小青年,他们俩都是男的。
艾比盖尔愣在门外,诧异地望着对方。
她没有与突然出现的住户争辩,而是直接去找到了房东。
“我……我听别人说你已经被……”房东是个胖女人,她明显没怎么关注过约顿的局势,其人头上的颜色呈现出了紫色,那意味着疏离或者说排斥和不安。
艾比盖尔不想跟这种人多费口舌,直接伸出手来,用沙哑难听的声音朝她说道:“请将房租退给我……”
艾比盖尔是长租客,一次性都是付足一年的租金,租期远远没到。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顾她的生死,擅自将房子租给了别人,确实非常不道德。
那胖女人嘴里呲了呲,很不情愿的回屋子里掏了钱,递还给艾比盖尔,并呛了她一句:“我这里还剩一间仓库,但就算是那样的房间我也不会再租给你了,请你快点离开我的视线!”
恶人还先发火,这换做正常人可能都会跟她吵两句。
但艾比盖尔实在是没有力气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所以什么都没有说,推着自己的箱子离开了。
这是一个不好的开头,刚回到维纶就失去了住的地方,艾比盖尔准备去重新租公寓住,但行李确实有点重,轮子都磨掉了一个,推起来更加费劲。
她坐在行李上休息,无力的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
路边贴着的招工广告栏外挤满了人,穿着裙撑的女人打着伞从她面前经过,用某种好奇意味的眼神扫视艾比盖尔那半身的绷带。
以穿着打扮来看,艾比盖尔与这个传统的工业城市格格不入。
忽然,那女人停在了原地,用惊讶的语气呼喊道:“艾比盖尔?!”
艾比盖尔同样惊讶的看过去,仔细确认后,才认出是她在新兴报社里的一名同事。
对方还认得她,并且当初两人的关系还挺不错。
“天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报社给开掉了?”
女同事留在原地,不断跟艾比盖尔聊着天,很快对方就弄清楚了约顿那边的整体情况。
“太……太疯狂了!还好疯子的疾病没有感染到我们这里。”她说的是那些极端的民族份子。
艾比盖尔一直都用很简短的话回答,保护自己那饱受摧残的嗓子。
这时,女同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艾比盖尔说道:“史蒂芬太可怜了,没想到他死在了约顿……额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让你伤心的词汇的,但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看在你们俩关系的份上。”
“什么?”艾比盖尔抬头,疑惑地望着对方。
女同事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是这样的,史蒂芬有对你说过他自己的尼普尔人血统吗?”
艾比盖尔微微一愣,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记得是谁提到过……史蒂芬的母亲也住在维纶,她是尼普尔人,如果你想去探望她的话……”
艾比盖尔那完好的一只眼睛中已经蕴含着泪光,她抓住了女同事的手腕,迫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一个小时后,她艰难地推着行李箱子,出现在了鸦石路的郊外。
女同事告诉给她的地址就在这里,史蒂芬母亲住的房子在最偏僻的地方。
周围是破烂的棚屋,没有其他居民,那栋一层楼高的平房就在其中,被木栅栏给围出来了一个小型花园。
这在寸土寸金的维纶是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