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下去。
洛溦取过算筹,开始解题。
简单的加法,没什么难度。
但她记得刚才长乐的许诺,运筹的速度,比往常慢了许多。
京考登科,对景辰而言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所以这局算赛,必定,得是她输。
洛溦刻意地慢速运筹,却不料对案景辰的动作,竟像是比她的更慢。
一纵一横,似乎,都要令他思索片刻。
洛溦依稀领悟到他的用意,轻轻扬睫瞥向景辰的运筹,继而,放缓了自己的动作,确保她的每一步,都刚好比他的慢上半拍。
要比任性,他可从来没赢过她。
夜风清凉,寂静无声。
时间仿佛运转得近乎止歇。
两个人运筹的速度,亦是越来越慢。
沈逍注视着案上算筹变化,渐渐蹙起了眉。
他抬起眼,视线先是凝向洛溦,慢慢的,又循着女孩专注紧随的目光,落到了景辰的手上。
或许因为并非养尊处优地长大,那双手的肤色算不得白皙,握笔处甚至生得有薄茧,但骨节分明,指形修长,执着算筹的动作亦蕴含适宜的力度,一抬一放间,指节隐隐透出一抹粉色。
沈逍面无表情,移开了视线。
第23章
夜风吹鼓起纱帘,漾出涟漪般的波纹,一如人的心绪,起起伏伏。
洛溦依旧紧盯着景辰的动作,一步一趋。
或许是心理压力的缘故,恍惚间,好像觉得空气里多了些莫可名状的压力。
她抬了?抬眼?。
案侧,沈逍一脸清冷,目光落在旁处,似是全不在意。
洛溦暗思,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沈逍喜欢长乐公主,眼?下为讨公主欢心,他?大?概,也是希望自己输的。
可如今自己顶上了?玄天宫弟子的名号,若输了?,便是丢玄天宫的脸,应该也非他?所愿。
所以也许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沈逍刚刚才临时改换题目,换成了?她擅长的算法。
那……她若是输,是不是也不能输得太明显?
洛溦心绪缭乱,扬起眼?睫,又看了?沈逍一眼?。
执着算筹的手指,滞在半路。
对案的景辰,动作亦是微顿,继而迅速抬目,视线极快地顺着洛溦的目光瞥了?眼?,又收回。
他?和缓地笑?了?笑?,将手中算筹撂入算式中。
“惭愧,算不下去了?。”
景辰站起身,朝洛溦长揖一礼:“我认输了?。”
又转向?旁边的肃王,“草民不才,愧对殿下赏识之恩。”
肃王面露失望,示意?景辰免礼,“无妨,玄天宫的题目,想必常人难解。”
鲁王将题目看得明白?,欲言又止:“其实这题根本……”
“真是没用!”
长乐扔了?扇子,从美人榻上起身,扫了?景辰一眼?,走到肃王身边:
“这人看着就技拙,也不知用了?什么门路被举荐到二哥府中。二哥以后选人可得小?心,长安城里到处都是这种自吹自卖的酸腐举子!”
洛溦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抬着头,怔忡错愕地望向?景辰。
景辰也终于回望向?她,点漆般的温柔明目,映着摇曳的烛光。
这时,长乐身边的女官匆匆躬身入内,禀奏道:
“公主,要到戌末了?,圣上与太后都在揽月台等着观灯,奴婢也已让人备好了?花灯彩笺,不敢误了?时辰。”
适逢上巳,宫中和民间都有临水放灯祈祝的习俗。
此处榭台是蓬莱池的上游,花灯由此入水,飘飘荡荡的,先汇入蓬莱池,与贵妃娘娘准备的祈福莲灯一起,流经皇帝所在的揽月台前,如繁星映海,甚是壮美。
圣驾与太后既然等着观灯,长乐也没法耽误,吩咐了?一番,携诸客出榭。
宫人们卷起了?水榭沿池的竹帘,又将对面三岸的廊灯舫灯尽数点亮。
女官最懂主子心意?,特意?将长乐和沈逍请到水榭一头岸边,奉上彩笺:
“公主专门令人为太后娘娘做了?一组祈福水灯,这些?彩笺便是待会儿要贴到灯上的。太后娘娘最疼公主和太史令,若能瞧见太史令和公主亲笔写的祈福话,必是开?心不过!”
长乐接过彩笺和笔,仰头看了?眼?沈逍。
“我每次写愿望最头疼了?。”
她想了?想,提笔写下“月圆花好”四字,语气殷切:“若存哥哥帮我想想,这句下面,该怎么接才好?”
水榭里的其他?宾客,也由宫人们引领至其他?临水处,写下笺愿。
洛溦心不在焉,视线在灯影间巡逡着,远远望见景辰被肃王的亲随带了?下去。
想起他?刚刚认输的那一幕,她心头滋味百般复杂。
一旁的张妙英,见洛溦满脸的神?不守舍,将自己手里的淡紫彩笺分出一张,递给她,轻声道:
“你?不用太难受,他?们毕竟是表兄妹,总是少不了?接触的。”
“嗯?”
洛溦从思绪中抽离,抬起头。
张妙英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