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寻常姑娘,一辈子连鸡鸭都不曾杀过,此刻感觉剑尖抵在了活人?的硬梆梆的胸骨上,纵然对?方十恶不赦,又哪能真一下?子就戳得进去?
陈虎胸前衣服皮肉被?剑尖刺破,人?顿时清醒了一大半,扭着身子躲闪,一面哑声叫道:
“美人?,娘子,连家?景辰相公的娘子!”
他不知洛溦姓名,只记得那晚她扑到?船舷上的一声“景辰快走?”,后来又听疤六提过景辰父亲的名号,嘴里胡乱一阵乱喊:
“老子饶过了你跟你相公,你可不能恩将仇报!你那相公也是我们?一路人?,大家?都是一个道上的……”
洛溦先前下?不了的手?,这下?再不犹豫。
她手?腕一转,抬起剑,朝陈虎颈下?狠刺进去!
扶荧扔了灯,一掌将剑弹开:
“别杀他,此人?留着还有用!”
洛溦顾不得许多,反手?再刺,却被?扶荧再次拦下?。
陈虎闯荡江湖数十年,自有其精明,此刻算是看明白了洛溦的意?图,忍不住咳声笑了起来:
“美人?是怕我抖出你那小相公的身世?可你再怎么瞒,也改不了他的骨血,你嫌弃老子,不让老子睡,结果还不是跟了个和老子一样肮脏龌龊的匪贼……”
扶荧这下?也顾不得拦洛溦了,反手?掐住陈虎颌骨,制止他再继续往下?说。
洛溦却在扶荧松手?的一刹那,铁剑猛冲而出,狠狠刺进了陈虎颈肩!
陈虎挣扎惨叫,无奈被?扶荧制住,只能从喉头发出呜咽声。
洛溦双眸湿红,握着剑柄的手?不停颤抖:
“你有什?么资格诋毁他?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就算没法选择出身,但只要我还在,就断不会让旁人?伤他辱他!”
她拔出剑尖,又再刺下?。
扶荧出手?格开洛溦的剑,正想开口?,视线掠过她身后,陡然惊惶失声:
“太史?令!”
洛溦循着扶荧的目光转过身。
身后的沈逍,也正定定地望着她。
口?中喷出的鲜血,顺着衣襟嘀嗒流下?,手?下?意?识地抬至胸前,却依旧挡不住那里窒息的疼痛。
耳畔不知谁的声音,反反复复,复复反反——
“他是世上最好的人?,我很满意?……”
“就算人?无法选择出身,也无法预知一生起伏,但只要我还在,就断不会坐视旁人?伤他辱他……”
沈逍的视线紧绞着面前的少女,仿佛想要析毫剖芒,将她从里到?外地看个透透彻彻。
下?一瞬,却是胸口?一紧。
又一股殷红的血,从嘴里涌喷而出!
第72章
“太史令!”
扶荧快步上前,扶住沈逍。
转头朝洛溦大喊:“快去叫鄞况来!”
洛溦从怔愣中醒过神,扔了剑,跑出门去找鄞况。
沈逍撑住石壁,稳住身体,目光投向陈虎,气息微弱地吩咐道:
“杀了。”
扶荧应了声?,转身上前,腰间短鞘中匕首横挥而出,嗤地一声?,便划开了陈虎的脖子。
不多时,鄞况背着药箱,急急赶到。
稍作察看,即知情况不妙,忙让人将沈逍送去了璇玑阁的轩室。
洛溦留在药房,按鄞况的吩咐,手忙脚乱地碾了几味药材,再匆匆返回到后院时,见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扶荧和陈虎的尸首。
扶荧蹲在地上,捏着一页供词,拉过陈虎的手蘸了血,摁上手印。
洛溦不敢置信,“他……死了?不会是我……”
她确实想要陈虎的性命,却不记得自己刚才那几剑让他流了这么多血。
“人是我杀的。”
扶荧站起身,收起手里的供词,“反正另外还?有一个人证,这个死了就死了。”
陈虎是头目,作为?人证的价值自然更大,可竟敢当着太史令说出想睡宋姑娘的话,也?算是自求死路了。
洛溦想到庆老六,忙问道:
“另外那个人证,你们带去哪儿了?我能……去见见他吗?”
扶荧听她语气焦急,转过身,冷眼反问道:
“你那么着急干嘛?怕他把?景辰的秘密说出去?”
洛溦脸色微变,看着扶荧,半晌,语气带着一丝恳乞:
“那你们……能让他不说出去吗?”
齐王说过,陈虎的那艘黑船背后牵连甚深。洛溦虽不清楚扶荧他们为?什么会捉到陈虎和庆老六,但?沈逍是太后的外孙,如今又跟大皇子走得近,这里面,少?不了朝权争斗的谋算。
“景辰就是个普通的书生。”
她恳求道:“他的身世对你们、对你们所谋之事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可对他来?说,却至关一生命运,所以你们能不能……”
“宋姑娘!”
扶荧实在听不下去了,“太史令都那样了,你从进屋开始连问都不问一声?,一直就在那儿景辰长景辰短的!你别忘了,你是太史令的未婚妻!你能不能知点儿廉耻!”
洛溦被扶荧吼得一震。
好像只要沈逍身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