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话,就带着景辰坐车离开了。”
“因为侍卫们一直不敢直视太后,后来又被摒退得远远的,所以太后娘娘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们也不敢确定?。”
“反正姓景的现在?就突然进了国子监的广文馆,在?里面准备进士科考,明显是受了庇佑!”
“还有那个栖山教的头目,叫庆老?六的,我也审了好多次,说景辰确实是从前黄岭寨匪首的儿子,庆老?六当年几乎是看着他出生的。他母亲是山寨掳来的孤女,没?有家人赎救过,之后也没?投奔过亲族,应该的确是个孤女不假。”
扶荧分析揣测道:
“太史令觉得,太后娘娘肯提携景辰,会?不会?是因为党争的缘故?我听说景辰写了篇什么?文章,颇得礼部邱侍郎赏识,那邱侍郎本就是太后旧党的人,如今旧党在?朝中夺了新党不少的职位,正是用?人之际,或许邱侍郎之前,就向太后娘娘举荐过景辰?”
沈逍静静执笔而说,沉吟未语。
那人,确实有几分才?华,之前帮忙画出西市杀人案图像,周穆也曾在?他面前提过。
但能让外祖母初见之下就允以启用?,必然,还曾用?过别的工夫。
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攀龙附凤之徒,若因身世所绊,末路穷途,更是难免不择手段。
这时,扶禹拿着荷包,匆匆进到殿内。
扶荧一见是这八卦大嘴巴,忙收了声,抱臂站去了一旁。
扶禹朝沈逍行完礼,开始转述洛溦的请求:
“宋姑娘想让我去一趟崇化坊的悦廷客栈,问问她那个同乡景辰的情况。”
他预感这些?话不会?让沈逍高?兴,说得小?心翼翼,又把荷包放到案上:
“还让我送些?银子过去,我掂了一下,大概有四两?多……”
银翘其?实还跟他说,她家姑娘平时最省了,一下子拿出这些?钱,怕是把家底都清空了。
但这样的话,扶禹打死?也不敢当着太史令说出来。
沈逍将视线从荷包上撤回,吩咐扶禹:
“你先下去。”
扶禹欲言又止。
扶荧在?旁边早就恨不得把这傻货的脸给瞪出两?个洞来:
“太史令让你下去。”
扶禹平日除了太史令,最怕的就是扶荧了,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总是凶神恶煞的,聊正事也从不带自己,就可惜……确实打不过。
他委屈巴巴地行礼退下。
扶荧盯着扶禹出了大殿,转回头,想要说些?什么?。
沈逍却已合起了书册,淡淡吩咐:
“上次让你准备的兵防图呢?”
扶荧“噢”了声,关了殿门,从南面雕屏后的暗室取了图纸,铺陈在?玉石地砖上。
巨大的羊皮图纸,长宽各不下一丈七八,亭楼街坊,山川水路,俱是栩栩如生。
扶荧抽出腰间?软剑,一面指点舆图,一面奏禀道:
“朱雀三门的骁骑营,如今已转由豫王直辖,领兵的将领焦丰、赵三溪都是周旌略的人,我昨晚在?长公主府也跟他们对过步骤。”
手中剑尖移动,“过了承天门,就是禁军的辖区,到时候,焦丰会?带人先潜入宫苑,断掉天恩殿飞檐,并在?此处放火,等禁军被引过来后,就会?困在?这里的宫道中……”
扶荧沿着东西纵向,将布局一一点出,收起剑,请示道:
“若一切顺利,寅时前就能控制住承天殿,到时候就怕周旌略那家伙按捺不住,直接就想大开杀戒,毕竟当初给他们栽上叛军头衔、又请旨诛杀叛军家眷的虞钦和兵部那几个人,到时也会?在?殿内。太史令,要不要我一直跟着他?”
沈逍重新取过一份奏册。
“不必。”
他静然吩咐,“他舍不得萧佑死?,一定?不敢乱来。”
扶荧想了想,似有所悟,“我懂了,颍川王就是周旌略的软肋!难怪太史令会?特意选这个时候让他们见一面……”
书案后,沈逍听到“软肋”二字,展开册页的动作微微一顿。
抬起眼,再度瞥向案角的那个荷包。
浅绛的绸面,绣着小?小?的一朵栀子。
商户家的女儿,不会?不喜欢钱,那日看到星命里的财运,笑得眉眼弯弯。
若说从前高?看萧元胤一眼,是因为她曾说过的“倾慕世家风姿,想跟门第?高?的人结交”,那景辰呢?
因为是那人……
所以,什么?都不介意了吗?
扶荧见沈逍沉默下来,循着他的视线瞟了眼。
太史令好些?日子没?再去看过宋姑娘,病色仿佛恢复了几分,但之前两?次吐血的情形,还是历历在?目的惊心!
扶荧抱拳请命:
“太史令,要不我去杀了那姓景的算了。”
沈逍缓缓抬眼,墨眸深幽。
扶荧被看得有些?心慌,却不惧:
“我就是……就是看不顾那厮胆大包天,拿着玄天宫的俸禄,居然还敢觊觎宋姑娘!”
“烧了一座堪舆署,还不够你闹吗?”
沈逍收回视线,取过朱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