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暖。
布料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令人安心的气味融入呼吸,我双手环在乱步先生腰上,像抱一只很大的熊玩偶。
他呼吸均匀,额前的碎发埋在我颈窝中,偶尔发出孩童似的呓语。
乱步先生已经睡熟了,而我,清醒得可怕。
脑海中不断回放我推开浴室门,走向只点了一盏昏黄床头灯的那一幕。
乱步先生一点儿都不认床,他舒舒服服占据一半位置,抬手让我过来。
我刚洗完澡,发尾被升腾的水汽打湿,身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去就被人抱了满怀。
“栗子是自体发热的热水袋。”江户川乱步闷闷地笑,胸膛震动,他手指卷起一缕黑发在手中把玩,一松一卷。
“小心调温按钮坏了,半夜烫的你跳脚。”我被闷在他怀里,挣扎着给自己争取呼吸的权利,两只手没有地方放,只好学乱步先生,环住他的后背。
情侣交往第二天就抱在一起睡是正常流程吗?
谁能给我标准答案?恋爱怎么比高考还难。
可若说我很为难,倒也不尽然。
他说抱着睡,真的只是抱着,手臂划出一段距离,我可以在范围内随意翻滚,跑远了才会被他收紧的手臂拦住。
两只枕头不翼而飞了一只,乱步先生十分中意我的肩膀,当成他的脑袋支架,碎发软软地扫在我颈窝,像非要和主人睡在一起的黑猫,盘着尾巴窝在人类枕边。
人类拒绝不了毛绒绒,正如我拒绝不了他。
猫猫是喜欢睡大觉的动物,江户川乱步鼻尖蹭在我身上胡乱嗅闻了没一会儿呼吸便变得又轻又浅,沉沉入睡。
徒留我一个人眼睛睁得好大。
名侦探牌猫咪抱枕的好抱程度由我亲自认证,若是他抱起来不舒服,我何至于在松下宅把草莓兔玩偶扔下床,扒在他身上呼呼大睡一整晚。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是我强行抱他,早晨的乱步先生脸颊羞红,我土下座忏悔自己玷污了名侦探的清白。
如今罪行变成名正言顺的正当行为,羞耻的人为什么从他变成了我?
有名分和没名分的区别真就这么大?
寂静的夜晚,我在男朋友怀里头脑风暴,没心没肺的猫猫睡得很香,均匀的呼吸声仿佛规律的白噪音,听得我眼皮打架。
贴近的体温带来难以言说的安全感,与从前抱枕头抱被子的感官完全不同,恍惚间甚至让人产生我过去十八年过的是什么苦日子的迷思。
“明天不上早八真是太好了……”困到睡着的前一秒,我衷心感谢体贴的课表。
好舒服,舒服到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也不想睁眼的程度,让我早晨七八点起床绝无可能,炸学校的心情从未如此强烈。
黑甜的梦乡与收紧的怀抱将我包裹,我逐渐下沉,沉入云朵与星辰构建的理想国。
梦中光怪陆离的画面蒙上一层毛玻璃,再醒来的时候
,我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睡懵了?”一颗黑发凌乱的脑袋探过来,笑眯眯捏住我的鼻尖。
呼吸不畅让我打了两个喷嚏,睡意一扫而空。
“我做了个梦。”我揉揉眼睛。
“梦见眼前有一座毛绒绒的猫猫山,看起来特别软特别舒服,我想爬到山上去,很努力很努力地手脚并用,却总是在半山腰被一股神秘力量拽下来。”
我爬山爬了整整一晚呢,腰酸腿疼的,今天的运动量在起床前已经达成目标。
江户川乱步哦了一声,他掀开被子,“原来栗子在爬山。”
我低头一看,我两只腿勾在江户川乱步腰上,与梦中勇攀猫猫山高峰的姿势一模一样。
“栗子蹬了我好几下。”江户川乱步抱怨似的掀起上衣,“喏,都踢出淤青了。”
“没有青,只是有点红。”我脑袋不清醒,伸手摸了摸他衣摆下平坦的小腹,“上点药就好了。”
软软的猫肚子,手感好绝。
“好摸吗?”江户川乱步轻轻拍开我的手,“大清早耍流氓,我要叫非礼了。”
“已经是中午了。”我指出,“而且我隔壁住的是港口黑手党,不是警察。”
喊非礼也没用,樋口一叶会支持我的所有犯罪行为,这里可是我的邪恶窝点。
“一个罪名不认,还有第二个:栗子害我迟到了。”江户川乱步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翘了一上午的班。”
我还不是翘了一上午的课,啊不,我今天上午没课,好耶。
“你可以叫醒我呀。”我坐起来,用手梳了梳乱糟糟的头发,“不许拿别人当借口摸鱼。”
我相信福泽先生不会接受社员“和女朋友同床共枕,早上闹钟响了她抱着我的腰苦苦哀求我不要走,所以我翘了一上午的班,请社长不要扣我工资”的狡辩理由。
福泽谕吉:咳咳!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难道栗子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江户川乱步抬手捏住一缕黑发,像被逗猫棒吸引的大猫咪。
“我很努力地抓住栗子的肩膀摇晃,说醒醒,我上班要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