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东家!”
阿贵喊了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去。
“二东家,您可算回来了!”
“咳,去,让后厨给我炒几个菜上来,再开坛子好酒!”
“呃,陈师傅可能已经休息了……”
“他敢!去告诉他,要是我吃不上口热乎的,嘿!他也别想吃丰德楼这口饭!”
周实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正在耍疯的朱本善。
此人年方二十,原本应当是男儿求取功名、成家立业的年纪,但偏偏染上一身坏毛病,全然没有一点当家做主的样子。
此时,他也看见了站在柜台后的周实。
他把拦在面前的阿贵一把推开,上前一步,指着周实的鼻子就骂:“我说怎么进来就闻到一股骚气,合着是撵出去的狗又跑回来了!”
“二东家,你听我说,周掌柜他是……”阿贵又拦在两人中间,想要打个圆场,但又被他推开。
“直娘贼!要不是你贪了柜上的钱,我哪里会被人扣住!你快收拾包袱滚,否则小心我去告官,让你吃几天牢饭再说!”
刺鼻的酒味让周实皱起了眉头,这朱本善虽然平时就没个人样,但也不至于像他哥哥一样恨。看来是酒还没醒透。
周实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反而没有一丝波澜。他直接无视那根指着自己的食指,对阿贵说:“扶二东家回去休息。”
“诶!二东家,来,您这边走……”
“别拦我!那贪我祖产的贼,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朱本善骂骂咧咧地被阿贵带出前堂。过了一会儿,阿贵回来了,对周实讪笑着说:
“掌柜的,你看这……”
他心里明白,丰德楼正处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全靠着周实才能支撑下去。他生怕掌柜被二东家这么一骂,一赌气,撂挑子回乡下。那丰德楼可就真的气数将尽了。
“喝大了,没事,我明天再和他计较。”周实摆手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的事。”
朱本善那点从市井无赖那儿学来的花花肠子,哪里能瞒得过两世为人的周实?他一眼就看出来,那小混蛋知道自己被青楼扣下是件多么丢人的事,所以不敢和掌柜对峙,装作酒疯还没过去蒙混过关。
“明天再教育他,要是他现在发起疯来,怕是要耽误晚上客栈开张。”
周实和阿贵一起把明天营业的细节又讨论了一遍,又把账算清楚。末了,周实用商量的口吻对阿贵说:
“以后你出去采买、商谈,把刘小四也带上吧。”
阿贵疑惑地说:“带他干什么?我一个人就够。”
“让他和你学学,我来抽空教他认字算数。这小家伙挺能干,人也老实,又在我们这儿干了好几年,不能一辈子跑堂啊。”
“嗯……我倒是无所谓,别耽误了店里的生意就好。”
“不会,不是新找了几个伙计吗?跑堂肯定有人干。”周实又补上一句,“不会你找来的人连端菜都不会吧?”
阿贵笑道:“那哪能啊。也好,以后我算是有个帮手了。”
之前周实一直惦记着给小四升职加薪,但苦于那小子呆头呆脑的,又不识字,干不了别的活。所以请阿贵当他的老师。
“刘小四倒是不笨,人又勤快,只要能学到阿贵的一半,在别的酒楼都能当个大伙计。”
周实和阿贵商量好后,阿贵先去休息,周实则在柜台看了一会儿账本,等听到打更声后才去后院,挨屋确认大家都睡熟了。
之后,他回到房间,给密室里的莫老报了个信,说一切准备就绪。
夜半三更,阴魂上座。
今晚的客栈倒是冷清了一些,除了翻船的几位外就只有两桌阴魂。
翻船的几位老哥倒是开朗,周实趁机向他们问了一些船上的事。毕竟马上要做码头的生意,了解一些总有好处。
“这条大江,最险要的就是三峡,就算是我们这帮老船巴,在那峡谷里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过那峡谷两边的山可真是好看,我以前也去过北方,但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山……”
其中最年长的一位相当健谈,他虽然不识字,说不出什么文雅的词汇,但听他的描述,周实就觉得那雄奇的河山就在眼前。
“我们跑船的,其实不怕下雨,就怕太阳。那天上一片云都没有,太阳赤剌剌地照下来,江水就像要烧开了一样热。有的愣头青不知道太阳的可怖,在船上能被晒昏头,落到水里淹死……”
他讲得是眉飞色舞,周围的船伙计也时时应和几声,相当热闹。
最后,老船夫长叹一口气:“唉,以前就觉得跑船辛苦,想着什么时候攒够了钱回老家娶个媳妇。现在死了,反而想再跑一次船,再看看那好看的山……”
众人无不慨叹。周实开口道:
“您几位就落在河中,与江水化为一体,不是想去哪看就去哪看吗?还能一路到达东海,去龙宫里头坐坐哩!”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船伙计都乐了,又喝了不少阴酒。
上回阮魂雄送来的阴酒快要见底,好在他们自己做的阴酒马上就能开坛了。
卯时三刻,莫老吆喝一声,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