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想一想……”
丧门欢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显然“思考”并不是他擅长的课题。
“姓朱……朱少爷以前就是我们这儿的常客,我这儿也没有账本,实在记不清四个月前的事。你等一下。”他转而对身旁的手下吩咐道,“去把刘老七叫来。”
一个壮汉离开了。丧门欢解释道:“刘老七管赌桌上的事,或许对朱少爷有印象。”
周实耐心等待了片刻,一个秃顶老汉就挤进了房间。
“你说朱老大啊。”听完上司的问题,刘老七挠了挠头,说,“确实,他从今年夏天以后经常来玩,而且出手相当阔绰,和以前抠抠搜搜、输两把就哭的德性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人。嘿嘿,那可是只肥羊。”
丧门欢用攥紧的拳头示意他不要在周掌柜面前乱说话。
“倒也不奇怪,听说他老头今年夏天死了,我们以为他是继承了家里的产业,手头一下子富裕了。反正他输光身上的银子后,第二天还会跑来继续耍。”
“等等。”周实出言打断,“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自从他回到丰德楼后,根本没见过朱本初的人影,账上的钱也没有少过,那朱本初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这我可不知道,我知道他的钱是怎么没的。”刘老七嘿嘿直乐。
“他在外面有朋友吗?和其他赌狗……其他客人有什么来往?”周实怀疑朱本初在外面借了债。
“嗯,应该没有,他那个德性很不招人喜欢,讲话没溜,一着急就跟人动手,还总是打不过。不过……”刘老七脑袋一歪,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倒是有一阵子,经常有人来赌场找他。”
“什么人?”周实警惕起来,他派出去找大东家的伙计全部回报说一无所获,不可能是丰德楼的人。
“不是同一个人,有时是个小孩有时是大人,总之一进门就说要找朱老大,在赌桌边见到他后跟他说一句话就走。很快朱老大就会赌一把通杀通赔,然后离开。”
“那些人和他说了什么?”
“我只听到过一次,那时我碰巧在朱老大身边,是一个脚夫和他说‘来活了,快点走’。”
来活了……周实反复品味这句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离开后,第二天还会来吗?”
“瞧你说的,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能耽误他耍钱啊!记得有一回,他走得非常急,连赢的钱都丢在了桌上没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洗心革面了呢。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我们一开门,就看见他睡在门旁边,原来他在外头等了半宿……总之他基本上天天来,就是最近几天没见着人。”
“最近几天?”
“大概五天前吧,那小子就没来过,他还欠着五十两银子呢。”刘老七一脸愤懑,“他以前欠的赌债,第二天就会还上,谁知道那小子跑哪耍去了!”
周实转向丧门欢。
“哦,他是昨天来的,刘老七不知道。”丧门欢调整了一下坐姿,说,“他没有带来现钱,说先欠着,先拿筹牌来赌。结果一天就输了二十两。我们实在没法担着五十两的欠款,管他要钱,结果他说没有,所以……”
唔……周实低头沉思。
这么说来,朱本初在最近半年里有一个固定的资金来源,也就是派人来找他做活的人。以这败家子的挥霍速度,对方开的酬金可真不小。
但是五天之前,这位幕后大佬突然收手,朱本初失去了金主,这才被丧门欢扣下了。
周实此行,就是冲着幕后黑手来的。他在吴兆锟的梦境中看到,有人给他送了地灵参御寒。而钱德安则打听到,朱本初去过当铺,要找一条地灵参。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产生了交集!
吴兆锟的失踪——也有可能是遇害——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操弄,那个人和给朱本初提供赌资的人会是一个吗?
好在,虽然吴兆锟下落不明,但另一个关键人物就在眼前。
“我要见朱本初。”周实发号施令。
“去提人来!”丧门欢说着,似乎对手下使了个眼色,这也被周实看在眼里。
他们等待的时间居然比叫刘老七来的时间还要长。当朱本初被人推进门时,周实都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面瘦肌黄,头发蓬乱,脸上还有隐隐的淤青,他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丰德楼的大东家。毕竟那和老东家一样的塌鼻梁、小眼睛非常具有标志性。
“朱少爷,您看谁来了?”丧门欢见朱本初低着头不说话,开口提醒道,同时不安地看向周实。
“周、周实?”朱本初慢悠悠地抬头,略微有些诧异。他并不知道被自己赶出去的掌柜不到几天就被人请了回来。
“东家,是我。”周实十分礼貌地答道,同时敏锐地发现朱本初的头发湿了,显然刚刚被人按在水里过。
看来这小子吃了不少苦头,可能昏睡过去了。但是丧门欢突然要提人,只好用粗暴的手段将他唤醒……这丧门欢的智商确实差点意思,既然我来提人,那就赶紧偷偷派手下去准备啊。
丧门欢担心周实因为他虐待东家而动怒,其实这是赌场对待欠钱不还者的常规手段,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绑的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