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棺材上钉子的人称为封棺人,每一个封棺人所用的钉子上都有特殊的记号,懂行的人靠钉子就能识别出这是哪位封棺人钉的棺材。
“封棺人对自己钉上的棺材负有责任,如果盗墓贼撬开了棺材,那就是他的过失。
周实没有说的是,封棺同样有防止尸变的作用,如果以后里头的尸体出了问题,跑出来害人,那被打开的棺材上的钉子,就是封棺人的罪证。
“而且封棺同样是个相当危险的活,作为最后接触尸体的人,他沾染的阴气最重,难免祸及己身。所以封棺人往往短命,而且一生无后。
“由于封棺人的特殊,他们不和白事班子同路,最多有点私下的交情。他管你要的可不是赏钱,那是人家的饭钱啊。”
“那么,我家老爷子的棺材……”
周实叹道:“这枚钉子钉在棺材底下,将棺材钉进了地里,算是给你的警告。你呀,还是赶紧去把人家请回来赔个不是吧。”
孝子一摘白帽子就冲出了灵堂。周实拉了条板凳坐下,等了不到一个钟头,他就带着一个驼背老人回来了。
“我不懂规矩,轻慢了先生,给您赔不是了。”孝子连连作揖说道,“我家老爹一生行善,不应遭此报应,请您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那封棺人不理他,暗暗地望向端坐在棺材旁边,气势逼人的周实。
“这位是房东请来的高人,多亏他的指教我才能幡然悔悟。先生,您看……”
孝子使了个眼色,他的妻子马上端出来一盘银子。
封棺人轻轻摇了摇头,道:“四两银子,不多不少,这是规矩。”
“是、是。”
他提着锤子来到棺材前,冲棺材里头看了一眼。周实见状,把板凳挪到一边,给他让开位置。
“唔……”当看见死者的脸部时,周实注意到他的眼睛眯了一下。
“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大发财——”
孝子和周实一起将棺盖合上,封棺人一边唱口诀,一边将钉子一枚一枚打进棺材里。
“一封天官赐福,二封地府安康,三封生人长寿,四封白煞潜消,五封子孙后代昌!”
五枚钉子打入,封棺人拍拍手,道:“行了,拉走吧。”
“多谢先生!”孝子向等在门外,临时叫来的白事班子喊道,“诸位久等了,出殡!”
折腾了三天,老爷子终于可以入土了。本来已经哭干了眼泪的孝子孝媳还是尽力挤出一些,跟着敲锣打鼓的队伍哭天抢地向北边走去。
他们前脚刚走,金三嫂的脸就出现在门口,笑吟吟地说:
“小周啊,真有你的!行了,我去准备组契,吃完午饭以后还在这儿见啊!”
周实和她道了别,回过身来,拉住了正要离开的封棺人。
“干什么?”驼背的老者十分戒备地盯着他。
“莫急,莫急。”周实笑着取出那枚钉子,双手交还,“老人家,收好的你的东西,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
“什么意思?”
“他们家人轻慢了你,你给他们个教训就得了。可你把这对獠牙装在死者嘴里是什么意思?这是陶瓷的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告辞。”
封棺人一脸不悦地转身要走,可被周实牢牢地抓住肩膀,动弹不得。
“要是哪个初出茅庐的阴门中人,或者是死者家属自己开棺,看见了这对獠牙,肯定以为是尸变,非得把老人家挫骨扬灰了不可。这老人家可没招惹你,没必要在他身上撒气吧?”
周实把那对瓷质的假獠牙还给封棺人,慢慢说道。
“做人留一线,得理让三分,我们阴门有自己的规矩,他们外行哪里晓得?请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也不看封棺人的表情,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开棺之后,他第一眼也以为是尸变。幸亏他的望气之术已然纯熟,这才发现封棺人留下的陷阱,保住了老爷子的尸体。
他也不想多和封棺人多计较什么,只是小小地警告一下,强中自有强中手,总有人能识破你的手段,以后做事别这么绝。
“路文山已经走了……不知道他见到邓泽恩会怎么说。唉,路文山只是个中间人,也是一片好心,希望行会不要因为我为难他吧。”
回到客栈,他先和伙计们报告了找到好铺面的消息,让阿贵把银票准备好,下午去签租契。
“郑幺人呢?”
“哦,郑真人说还有事情要办,吃过饭就走了。”
唔,镇阴司的巡使真忙啊。
他回到房间,连黄粱枕都没用,叮嘱伙计们在下午叫醒自己后倒头就睡。
也许这一觉睡得太踏实,以至于当晚他签完租契,再回到客栈时,居然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让大树悄悄探查过客栈,溜进一间空房,将门闩上后拿出火折子,用火中观景联系吕言。
这一回,他从阴火中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暗,不知道吕言是不是还在琥国公的墓中。
“何事?”
“吕前辈,我到京城了,在北上的路上……”
他简短地报告了遭遇瘟神的事情,着重讲述了他在二姥